秃鹫小说

第35章（第1页）

"嗯嗯，我一会儿就去告诉她们。"

几个女孩子七嘴八舌地给他定了性，然后就像是知道了什么小秘密似的，高高兴兴地走了。谭一鸣坐在花坛后面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似乎……也不是什么不好的事，至少真的这么传开了，自己恐惧的东西也会离自己远一些，好像……也还不错？

正这么心情复杂地胡乱想着，忽然就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有人从台阶那儿走了上来，谭一鸣下意识回头，正好就和来人对上了眼睛。

他心里猛地一跳，本能地又紧张起来。

"……你怎么在这儿？"来人看到他，也有些惊讶，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似乎稍稍往后退了一下。

谭一鸣敏感地捕捉到他这一步退得有些奇怪，可终归还是不敢和他有太多的交流，支吾了两声，就准备转身走了。

可那人却在背后忽然问了他一句："你刚刚……有听到那些女生的话吗？"

谭一鸣下意识顿住脚，不由自主地又转回身来，小心地和他对视："嗯，听到了。"

贺庭远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问了出来："她们说的是真的吗？"

谭一鸣喉结一滚，呼吸都急促了，好半天才说："啊……对，我是跟韩铄打了一架，昨天。"

他的语无伦次反而像是在佐证那些女孩子的议论，贺庭远默默看了他好一会儿，然后又往后退了一步，低声说："你在休息吧？那不打扰你了，我走了。"

"哦，啊……好。"

一直到贺庭远走得看不到影了，谭一鸣都没法逼自己转开目光。他不知道为什么，在他承认那个误会的刹那，像是有什么东西从身边细碎地飘拂了过去，明明是看不见也抓不着的虚影，可他仍旧觉得，好像就是在那一刻，他错过了它，就再也拉不回来了。

高二下学期的期末考试，贺庭远的成绩终于超过了谭一鸣，并且超过了班里的所有人，拿下了班级第一。谭一鸣不知道其他人拿到成绩单的时候作何感想，他只知道自己那天盯着贺庭远的名字发了好半天的呆，他亲眼见证这个人从地狱里一步步爬上来，甩开一身的恶浊污秽，终于在绝境中开出一朵花来。没有任何人能够再忽视他的光芒，尽管他依旧冷淡寡言，不近人情，可这些过去被人嘲笑的污点如今反而成了个性，谭一鸣逐渐听说开始有女孩子喜欢他，然后便是越来越多的人喜欢他，甚至到后来，喜欢那个人居然还成了真爱的代名词，不顾家境不顾出身一心一意只是喜欢这个人，简直就是言情小说标配的桥段，就算是暗恋都有一种成了故事主角的错觉。

可谭一鸣清楚，不管那故事的主角最后是谁，都绝对不可以是他谭一鸣，贺庭远和任何女孩子在一起都可能是一段佳话，可一旦自己这污浊的欲望玷污了他，只会让那个人再次沦陷到吃人的地狱中去。

他没有袒露真心的勇气，更没有拉着那个人一同堕落的资格，他一直以来都是随心所欲地活着，独独在有了强烈渴求的事物的时候明白了什么叫求而不得，有些东西就是那么可笑，越是狂热，越是克制，听起来多么讽刺，可他无能为力。

再开学之后，谭一鸣明显感觉到了同学们对待贺庭远的态度有了不小的转变，女生会开始和他搭话，男生会开始邀请他加入一些活动，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排斥了十七年的缘故，那个人似乎更习惯自己一个人待着，更习惯保持不言不语的状态，不管在不在群体里都是一副不太合群的样子，可毕竟他的遭遇大家都清楚，也没法要求他一下子能和同学们打得火热，所以贺庭远虽然慢慢融入到了集体中，但还是像和其他人隔着一层次元壁似的，总有些格格不入。

唯一能让谭一鸣感觉到他还是有点人情味儿的，就是每天仍旧雷打不动地送到自己课桌里的早餐。

其实他已经无数次下定决心要和贺庭远划清界限，无数次走到他背后想和他说不要再给我送早饭了，可那句话每次都堵在胸口说不出来，这小秘密就像是唯一能够悄悄联系着他们两人的纽带，一旦这微弱的牵绊被他亲手斩断了，他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所以直到现在，谭一鸣依旧偷偷享受着来自那个人的"回报"，尽管如今已经有了翻天覆地变化的贺庭远，早就已经不需要他的任何保护了。

刚刚入秋的时节，谭一鸣的篮球队就风风火火地参加了新一届的省级联赛。因为已经步入高三，学业越来越重，这一次的联赛对他们这些高三的队员来说尤其重要，毕竟下个学期就没时间再打球了，这次能打出什么成绩，差不多也是他们高中篮球生涯的最后答卷。

所以不仅是谭一鸣，全队都像是打了鸡血，一路高歌猛进，最后居然跌跌撞撞地闯进了最终的决赛。

连学校领导都极其重视，批了他们整整三天的假，谭一鸣那段时间就跟着球队疯狂集训，一直到决赛当天，整个人都处于非常亢奋的状态。

可是没想到，在赛场的观众席上，居然看到了一个让他十分意外的观众。

"贺庭远？你怎么来了？"

因为是省级决赛，比赛场地在省会城市，不在本地，贺庭远能出现在这个地方，谭一鸣差点觉得是这几天训练太猛了，出幻觉了。

贺庭远规规矩矩地坐着，还是在视野非常良好的座位，这种位置要么是很早就蹲点抢到的，要么就是托人从内部预留的，很显然贺庭远怎么都不可能是后者，所以谭一鸣更觉得梦幻，紧张得整个人都冒出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