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铁钉从门缝中飞出,在温特斯头上犁出了一道血沟。而门内的情况只会比门外更惨烈,门缝里传来一片惨叫声,向外推门的力量骤减。
“听我口令!一起撞门!”
维内塔众人合力朝着大门猛撞上去,炮垒的大门终于被攻破。
墙上的塔尼里亚人意识到炮垒大门被攻破了,声嘶力竭地大喊着。
“十夫长你带两个人把门轴毁了,其他人跟我来!”温特斯抽出战刀,第一个冲进了炮垒。
维内塔士兵和赫德人都袒着左臂,冲进炮垒后见到不袒左臂的人就杀。
通往炮垒二层的走廊空间太过狭小,根本就没有闪躲的地方。后面的人顶着前面的人,前面的人无处可去只能你一刀我一刀的对拼。
不光是维内塔人和赫德人,就连塔尼里亚人也杀红了眼,双方顶在最前排的人一面出不似人声的嚎叫,一面朝着敌人身上捅去,或是被捅倒。
前面的人倒下,立刻就有后面的人跟上。
古帝国人的方阵战术会不断替换最前排的士兵,但现在的士兵已经不再接受这种训练。
在这种血腥的绞肉战中,他们只能厮杀到死,而如果战斗这样继续下去,所有人都会死。前排的人一个个倒下,暂时还安全的后排就会变成前排。
战斗进行到这个程度,决定胜负的不再是技战术,变成了意志和兵力。就看哪边神经够粗大,哪边能多坚持一分钟;如果两方都不怕死,就看哪边人多。
不过能容纳三人并行的走廊里,温特斯的战刀都已经卷刃,砍在敌人身上就像一根铁棍。
他的四肢已经多了四五处刀伤,如果不是常年练习剑术的本能保护了他,他早就一命呜呼了。
温特斯已经开始变得麻木,他不再亢奋,不再紧张,甚至不再害怕,只是机械式地架开挥来的武器,然后再反过来朝着对方的肩颈劈砍。
施法者、军官,这些身份都没有任何意义。绞肉机里不需要军官,也不需要施法者,只需要肉。
这个小小的走廊吃进去活蹦乱跳的人,再吐出血肉模糊的尸体。
温特斯不知道自己砍倒了多少个人,但他的确能感觉到自己正在往前推进,而敌人正在逐步后退。
面前的敌人持棍朝着温特斯劈头盖脸的打来。温特斯机械式的“格挡——劈砍”。
然而已经麻木的他没有注意到,其实那根“棍子”不是棍子,而是链枷。他架住了“棍子”,然而棍子前端用铁链铰接的敲杆却绕过刀身,甩了个半圆狠狠砸在了温特斯的头上。
温特斯只觉得意识突然变得昏沉,眼前一黑,他在作战中第一次武器脱手。
手持链枷的塔尼里亚人刚想乘胜追击,再给温特斯来一下狠的。然而温特斯身边的维内塔士兵和赫德人迅护住了温特斯,把近乎昏厥的温特斯抬到了走廊后方。
半昏半醒的温特斯听到了锣声,他甩了甩头试图打起精神,然而头骨内有一种说不清楚的剧痛。
横膈膜挤压着温特斯的胃,他不由自主地干呕了两声,但什么也没吐出来。
“是锣声吗?”面色苍白的温特斯抓住扶着自己的士兵,他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幻听了,费力地问士兵:“你听到锣声了吗?”
“长官,是锣声。你没听错,是锣声。”
听到士兵的回答,温特斯的神情突然放松了下来,他长出了一口气,鲜血从头顶一直淌到下颌,让他的笑容有些狰狞:“撤!现在就撤!切里尼准尉已经得手了!”
在6军军官学校的战术课程里,温特斯·蒙塔涅列兵只学到四件事:在反斜面布置预备队;正面打不穿就从侧翼包抄;备用计划迟早能派上用场;以及——真正的攻击起前,一定要在其他方向上佯攻。
[6军军官学校,入校时军校生自动取得列兵军衔。]
这座炮垒中至少有一个百人队的敌军,温特斯从没想过能靠自己这三十多名残兵和奴隶临时拼凑的部队从正门打穿塔尼里亚人。
从正门的一切进攻都是佯攻,声势越大越好,越激烈越好。
当正门的战斗吸引了所有塔尼里亚人的注意力后,安德烈·切里尼会带领着四名精悍的维内塔士兵和赫德人,从另一个方向爬进炮垒。
铸造大炮很困难,但毁掉大炮很简单。安德烈带着足够多的钉子和锤子,足够把全赤硫岛的大炮火门都钉死。
锣声就是安德烈已经得手的信号。
还活着的维内塔士兵和赫德人抬着温特斯,迅撤出了炮垒。炮垒内的敌人不知虚实,没敢追击。
温特斯倚着树干坐在地上,默默清点了剩下的人手。他这里一共只剩下了十一个人,还活着的个个带伤。
算上巴德那边三个,安德烈那边五个,今晚温特斯手下已经阵亡了二十三个人,阵亡了一半。
在出击阵地留守的赫斯塔斯正在给温特斯处理伤口,老萨满先是擦干净伤口,然后用温盐水清洗。最后开始用一种奇怪的音念念有词地吟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