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菲尔德中校只带了温特斯准尉出外勤,一个宪兵也没带。
路上行人不少,马跑不开,仅仅是小步快走。
等往前走了一段路,出了城区,行人逐渐稀少。菲尔德中校就不再刻意控制马,马鞭轻挥,马刺轻扎马肋。
只是轻轻示意,他那匹神俊的黑马就立刻明白了主人的意思,开心地打了一个响鼻,四肢和胸脯结实的肌肉猛然力,几下子就把度加了起来,载着中校风驰电掣地奔驰在城郊的土路上——这黑马也觉得城里实在憋闷的紧,正想痛痛快快地跑一场呢。
这小黑马倒是痛快了,可温特斯却郁闷了。
他本来就长得比少校高大,以他的身材,就算马术再好,也当不上赛马的骑手。
他的这匹马还是6军总部马厩提供给军官们公用的军马,本就不如中校的黑马优秀,平日里还甚是操劳,瞬间就被中校的黑马拉开一大段距离。
跑了几步,菲德尔中校也意识到了温特斯被甩开了。中校牵动缰绳,刚热了身,还没跑过瘾的黑马不满地嘶鸣了一声,放慢了度。
温特斯这才跟了上来,他觉得有些丢人,心里暗暗下决心过几天一定要找一匹真正的好马来跟中校较量一番。
两人全程无言,中校不说要去哪里,温特斯也闭口不问。但越往前走,温特斯越觉得熟悉,他努力回想着究竟在哪走过这条路。终于,他认出来了。
这不是去海关监狱的路吗?
果如温特斯所想,两人停在了海关监狱的大门口,就是两天前温特斯被“请”出来的地方。
中校把缰绳递给温特斯,自己径直走到海关监狱的大门前,狠狠一脚踹了上去。他的力量是如此之大,以至于这扇三米高六米宽的橡木门都在全身颤抖。
大门上打开了一个小门,几个凶神恶煞的看守提着长戟跑了出来。刚想开口骂人,看到两身军官制服,又把脏话咽了回去。
领头那人好言好语地询问:“您两位是有什么事情吗?”
中校从马鞍袋中取出一封带漆印的信函,甩给了看守:“交给你们这里管事的人,让他出来见我。”
几个看守对视了一眼,分出一人赶紧去送信了。
过了一会,海关缉私司监狱正门大开,典狱长亲自出门来迎接菲尔德中校,领着两名6军军官进入了监狱。不到两天就故地重游,温特斯稍微有些感慨。以客人而不是犯人的心态进入这座监狱,感觉就是不一样。
典狱长没有领着菲德尔和温特斯二人进入监狱的主建筑,而是带着二人绕着主建筑的外墙一路走到了一间小石头房子边上。
还没靠近这座木顶石墙的小房子,温特斯就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典狱长显然是早有准备,从怀中取出一个香囊掩住了口鼻。
中校面无表情,看着这点臭味也忍不住的典狱长,眼神中满是轻蔑和鄙夷。温特斯也学着领导,尽量绷着脸,竭力不表现出任何不适感。
三人停在石头房子外面,典狱长皱着眉头说:“警卫司的人一早就在档案楼那边等着了,我已经派人去通知他们,应该一会就能来。”
他狡黠地看了一眼两个6军军官,微笑着说:“这里面太臭了,您两位还是在这里等着,不要先进去看了。”
菲尔德中校深深地注视了一眼这位海关典狱长,从鼻腔最深处出一声冷哼。随即踢门而入,温特斯也紧跟着中校进了这间石屋。
一进石屋,臭味更加浓烈刺鼻,让人想把胃里最后一点东西都吐出来。这股恶臭让温特斯联想到了这世上他能想象到世界上最恶心的东西:
仿佛是一具臭鼬尸体在一个封闭的洞穴里腐烂了一百年后郁结成的冒着泡的腐烂气体。
温特斯终于知道了这里是什么地方——这是监狱停尸房。
石屋之中,苍蝇狂舞,三具赤裸的男性尸体被摆在了木板上,应该就是这恶臭的来源。
尸身上下堆满了雪花状的粉末,温特斯判断,这些白色晶体粉末应该是盐。
用盐腌制是一种古老的防腐方法,某些文明的军人们会用这种方式保存敌人的级。但是显然腌渍在这三位身上并没有起到很好的效果,他们的身体下方渗出了某种液体,正一滴一滴地从木板滴到地上。
从门外又进来了两个人,这两人用装着香料的棉布包掩着口鼻,见两位6军军官没准备任何防臭护具便进入停尸房显然颇为诧异。
领头那人扶了扶帽檐,礼貌地冲两个军官行礼,温特斯也用同样的方式回礼,中校则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领头人快言快语地自我介绍:“我是海关警卫司事务官洛普。”他又一指身后的人:“这位是我的副官柯尔纳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