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度迅速填好学习报告,问她:“一起上去吗?”
晏在舒磨蹭得?很,握着笔游移不定,最终说:“你先吧。”
实在是摸不准。
李尚和孟揭凑堆的样子?,李尚响响亮亮说出自个儿在凝聚态物理实验室的样子?,孟揭在台风天里帮她筛选数据搭建模型时那?熟悉的样子?,指向性都太强了,16楼的那?位PI是谁简直呼之欲出。
就心想,不会吧?
天杀的,不会那?么巧,临了要犯在孟揭手里头吧?
这个猜测在程度红光满面回来时变得?更加扑朔迷离,晏在舒一边若无其事地?敲键盘,一边问:“好签吗?听?师兄讲,有些PI很严格,喜欢卡人。”
“不会,问了两句,你做过课题报告,就跟那?差不多,我觉得?他比徐教授好说话。”程度笑答。
好说话。晏在舒慢慢琢磨着这三个字,这三个字无论如何跟孟揭扯不上关系吧?
进了实验室,程度对晏在舒那?微妙的敌意就淡了许多,虽说算不上特别合拍,面儿上总是过得?去的,所以此刻也不藏事,甚至提醒了一句:“那?位老师一会儿有会要开,你现在去签正?好。”
逃避对线可?耻。
晏在舒缓缓吸口气,道声谢,捏着自己的学习报告上了楼。
电梯里,显示屏在滚动播放近期新闻,脚下一阵失衡感,轿厢左右的玻璃明净透亮,晏在舒的心事仿佛一览无余。
不是怕,是尽管明确了那?层关系,晏在舒也不愿意在公共场合跟孟揭发生牵扯。
前者是心照不宣的一场合作,是仅限于两个人的小范围拉扯,牵涉越广,之后要断就越麻烦。而同时,她也不认为孟揭承认这层关系,就意味着要对这段关系投以真情实感,要对晏在舒区别以待,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把?戏做满。孟揭没那么……乖。
讲起来,社会学上常常讲的渣男不也是这态度么。
不拒绝,不主动,不澄清,孟揭和渣男有什么区别?区别只是孟揭走的是单线路,目前看起来只想吊在她一个人身?上渣而已。
所以要保持安全,台风天那?次濒临失控当下是有点儿上头,但之后回过味来,会懊悔,会不甘,会有某种夹舌的酸涩。
“叮。”16楼到了,晏在舒捋一下耳发,往外走。
楼层构造都差不多,晏在舒很容易就找到了PI办公室,看到门上铭牌的那?一刻,心里有松一口气,她礼貌地?叩门,听?到里边一声中气十足的“请进。”
“付老师您好,打?扰了,我是凝聚态……”
话音稍微卡了一秒,办公室里,付老师一副着急出门的样儿,正?往身?上披外套,右手手肘下夹着份文件,左手刚急匆匆把?座机电话挂断。
“不好意思?付老师,不知道您正?忙,我下午再来。”晏在舒往旁边偏了一步。
“哦!”付老师拍一下脑袋,满头白发跟着颤,“璠岳营进来的学生是不是?刚还?来了个小伙子?,签字的吧?叫什么名儿?”
晏在舒礼貌地?站在边上:“是,付老师,我叫晏在舒。”
付老师把?西服外套披上了,接她手里的材料,一时没有拿笔,而是定定把?她看了眼?。
“晏在舒……”付老师咂摸着,觉得?这副五官有点儿熟,就是这种劲劲儿的神态,讲不好在哪里见过。
这一耽搁,座机铃声又连串响起,催命似的,一下子?把?付老师从回忆状态里拉出来,他接电话,一叠声应:“就来,就来。”
挂了电话,付老师按了座机上的某个单向内部号码,同时对晏在舒抱歉地?一笑:“小晏,实在不好意思?,老师这会儿有个临时会议要开。”
晏在舒摆摆手,说:“不要紧老师,我下午再……”
“您找我?”突如其来的一道声音打?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