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翟望岳……吗?
申路河单手撑在毛毯上,眨了眨酸涩的眼,他清楚地明白,有些事只能烂在心里,没有人能帮他,翟诚岳是这样,翟望岳也是。
他意识到了翟望岳对他态度的变化,却无法探知这种变化的来源。
申路河一厢情愿地把那理解成年轻人终于试着敞开心扉,但轻微的违和感却提醒他那是天大的误会。
翟望岳的心理问题从来没有好过,并且越来越严重。
翟勇的话很难听,让申路河皱眉,然而也让他心有惴惴。这种念头到底是哪里来的?
他直视着翟望岳的双眼,心里的弦猛然跳了一下,警铃大作。
这个眼神太熟悉了。他在哪里见过。申路河终于想起来了,在他噩梦中的一个,浑身是水的翟诚岳捧着奶油融化的生日蛋糕,望着他,喃喃地唱着祝你生日快乐,裹挟着死亡和……暧昧的气息。
申路河猛然站了起来,去找拖鞋,避开翟望岳。他的大脑被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部分:一半是他怎么能这么想,另外一半是,万一这不是胡思乱想怎么办?
他毛骨悚然。
这个夜注定过得很不平静。沈旭风连着打了一打电话,回答他的只有嘟嘟的忙音。他终于坐不住了,披上衣服夹着手机,一路找了出去。
“爸!沈宇!”沈旭风灌了半嘴的寒意,腮帮像冻成了冰坨,机械地向前走动着,冰冻的手指按动手机的按键,拜托回答一声啊!他慌乱起来,眼神乱飘,凌晨的夜晚,大街上没有几个路人,一时间似乎只剩下这个无助的青年。
天色慢慢亮起了鱼肚白,汽车的鸣笛声搅动沈旭风浑浑噩噩的大脑,一个早起的环卫工人拿着扫帚从他的面前走了过去,钻进大街旁一条幽深的小巷,然后,沈旭风听见了一声极力压抑的惊呼。
他浑身发麻,循着环卫工人,战战兢兢地踏入了小巷,这时那人刚好让出了空隙,给了沈旭风察看的余地。
在腾起的垃圾的腐臭味中,衣衫剥落大半的沈宇一动不动地坐着,脑袋垂下,看上去像睡着了。
“……爸。”沈旭风看清了那张脸和熟悉的外衣,虽然脏兮兮的,但他依然辨认了出来。父亲出门时向他得意地炫耀:“旭风,这套西服是公司发的,你别说,看着还挺有型的。”
他在镜子前来回地照着自己,这大概是他自妻子去世之后第一次如此浮夸地打扮,然而他前额的头发已经稀疏,皮带挂不住凸起的肚腹,脸上的淤血还没有散尽,怎么看都和有型两个字不沾边。然而沈旭风依旧很给面子地为父亲捧场:“爸,太帅了。”
沈宇正要开门,回过头来对沈旭风道:“今天我和单位里的领导吃饭,可能会晚回来,不用等我了。”
沈旭风缓缓地蹲下去,碰了碰男人冰冷的脸,橡胶一样的触感让他心中从头到脚爬过触电一般的恐惧。
他在裤腰带上发现了自家的钥匙。
最后一丝希望被无情地抽去,沈旭风不顾暗巷里的垃圾和难闻的污水,嗓子都快要劈开:“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