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给死太监冲喜,替一下又怎么了?
眼下薛照生死不定,必然是没能力洞房花烛的——就算生龙活虎,一个太监又能如何,成婚走个形式罢了——说不定花轿还没抬拢,人就断气了。或者重伤之人本需静养,被这场动静一闹没冲成喜,反而直接冲死了呢?
退一万步说,就算真的把薛照冲活了,他是太监,能见过多少女人?未必认得出萧约是男扮女装。
再往后退一万步,就算薛照认出来了,那又如何?男的就不能冲喜了吗?
居住城南、庆元四年七月初五出生、姓萧,这些条件,萧约哪一条不符合?
等人救命,就别挑挑拣拣了。再说,娶男娶女,薛照还能传宗接代怎么的?有点自知之明吧!
萧约打定主意,万事俱备,只是自己没有涂脂抹粉的经验,恐怕扮出来的女装太过蹩脚,瞒不了多久。
萧约原地转圈,思索一番想到一位再合适不过的帮手,于是急匆匆往府外闯。
传旨太监将萧约拦下:“萧舅爷,你这是做什么?眼看着就要送亲妹上花轿,做兄长的怎么还往外跑?我劝你不必徒劳,这可是王上钦赐的婚事,任谁也改不了的。”
萧约握了握拳,忍气道:“我去给妹妹采办一些嫁妆。我就这一个妹妹,一辈子就成一次婚,总不好太过草率。”
传旨太监道:“大可不必。王上赐婚,多大的体面。再者,薛侯爷深受上恩,平日里已经赏赐无数,难不成令妹做侯爵夫人还会受亏待?侯府里应有尽有,不必劳烦舅爷了。只管让小姐梳洗打扮,穿上嫁衣,到侯府享福就是。”
萧约心中越发慌乱,他努力镇静下来找到借口:“嫁妆免了,但成亲这样的大事,送新娘子出门总得有爆竹吧?”
传旨太监一愣,这桩喜事提得匆忙,临时准备了嫁衣头冠,还有其他礼器,都是按宫里的规制操办的,算是忙中有序,但民间嫁娶用的鞭炮确实没有考虑。
“这……侯爵娶亲,原不用弄得这样俗气……”
“哪里是俗气,喜气才对。”萧约见对方态度有所松动,坚决道,“没有鞭炮开路,我妹妹不嫁!我家就是拼着违抗王命,也要将人留住。我只有这么一点小小的诉求,若是还得不到满足,那就等着耽误吉时吧!到时候,我家被问罪,恐怕你也脱不了干系!”
传旨太监气恼:“你!还没做侯爵舅兄呢,就敢这么对咱家说话!”
萧约冷哼:“你也知道我将成为薛照的舅兄啊,还敢这样为难我?若是成不了这门亲事,我们一起掉脑袋;若是成了,舅兄跟妹夫说两句话,大概他还是听得进去的吧?”
宫里都是逢迎取巧的人精,见萧约如此咄咄逼人,传旨太监态度瞬间软了下去:“爷,萧舅爷,我算是知道自古英雄出少年了。咱们也别在这瞎耽误工夫了,您要采买什么,赶紧去吧。不过,只能是让您一人出去,小姐一步也不能离开宅子。这会儿已经是午时了,戌时花轿一定得到侯府,戌时三刻就该送入洞房了——”
萧约扒开挡在门口的内官,飞奔冲出了家门。
春喜班在灵光寺附近落脚,听雪演着梅雪臣留下的戏本,落幕卸妆,见萧约上气不接下气,捧了杯茶给他:“公子何事惊慌?那日梅大人牺牲,从那之后就再没见到公子,公子近来可好?”
萧约来不及解释,将茶水往旁边一放,急声道:“听雪,你帮帮我!”
听雪:“公子,你别急,无论怎样我都会倾尽全力帮助公子,到底是何事让公子如此惊慌?”
萧约本想将事情由来对听雪和盘托出,但又怕一旦事发将他无辜牵连其中,便道:“眼下遇到一些棘手的事,我需要隐藏身份,思来想去只有男扮女装才好掩人耳目。听雪,你常扮旦角,所以我想让你教教我……”
听雪闻言怔怔,心想,萧公子与权宦薛照那样亲厚,有什么要紧的险事,是连薛照都护不住萧公子的?
要隐藏身份,还非得扮成女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