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又被送到精神病院了。
这次带我去的,依然是住在隔壁的顾音姐姐。
不如说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她会想着带我去吧。
医院的墙很白,瓷砖能反光。天花板上一格格方形的灯延伸到走廊很深的地方,很整齐。
姐姐在前面牵着我的手。
她的手好温暖,软软的,这么多年一点都没变。
我其实并不感到很抗拒,虽然大家都觉得精神病院很可怕,但顾音姐姐是世界上最爱我的人,所以我不怕。
走了很久,一盏盏方灯不断从头上掠过,两侧不时有好玩的人在门后大叫大闹,吸引着我的注意。
最终,我们到了走廊的尽头。
一扇我无比熟悉的、浅棕色的竹木门嵌在墙上,和周围现代的不锈钢门呆在一起,显得格格不入。
我知道里面又坐着那个呆板的青年医生,只会问姐姐和我一些呆呆的问题,然后又莫名其妙地叹半天的气。
我有些抗拒,所以放慢了脚步,拉扯着姐姐柔软的手。
“乖,方林。这是最后一次诊断了。”
顾音转过头来,马尾甩动,弯弯的好看眉眼盯着我。
她好像皱着眉,又在尽力舒展,表示出一幅无事发生的样子。
或许是姐姐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吧。我善解人意地想。
这个时候,作为爱她的人,我应该表示出理解才对。
“……好吧。”
我犹豫了一下,最后乖巧点头。
虽然不愿意再被那个冒犯的家伙问东问西了,但……善良的我,果然还是要体谅别人的心情呢。
我看见顾姐姐转过头去,莫名叹了口很长的气。
她打开房门,牵着我走进了诊室。
…………
“病情又加重了?”
并不宽阔的诊室里,几面暗红的锦旗挂在白墙上,是些“医者仁心”之类的话,一盏绿油油的植物摆在墙角的阳光里,翠绿欲滴。
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坐在桌子对面,扭头看着我,顾音姐姐站在我旁边。
“是的,最近他又开始觉得,‘我喜欢的人都该无条件对我好了’……”
我好奇地观察着两人的对话,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对这样一个显而易见的常识表情凝重。
不过桌上摆着的一个陶瓷茶杯又吸引了我的注意力,上面的花纹特别好看,一会儿我要把它拿走。
“又反复了吗……”
青年医生挠了挠头发,在一旁的电脑上打起字来:“具体表现?以及严重的程度?”
“他会……半夜敲我家的门,让我和他一起……睡觉。”
顾音似乎觉得有些难以启齿,白皙的脸上咬肌凸起,眼神凌厉了起来。
我有点被顾音姐姐的表情吓到。
不过仔细想想,她不开心也是很正常的事吧。
让姐姐当着外人展露出和我的亲密关系,果然还是会不太自然,虽然其实我一点都不介意。
“这……”
那个医生似乎也无言,埋头敲了敲字,随后抬头:
“还有呢?”
顾音脸色通红,牙关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