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礼延边后退边对他们挥挥手,这一次是真的快速走了出去。等他走后,张浩然才说:“他那个公司好像真的做起来了,不过目前还挺小的。”
“从来没有努力过的陈礼延……我还有点不习惯。”
“可能是想做点成绩来吧,毕竟之前听说他第一次跟他爸回了一趟家……也和他妈,还有他哥哥和好了……”
“之前是为什么总是不回去?好神秘。”
“不知道,可能感情不好。”
朋友们聊来聊去,彭予枫听了大概,猜到陈礼延仍然没有对别人说过他家里的情况,但应当是他爸爸在其中做了协调,陈礼延居然跟着爸爸回家去了。
彭予枫思绪万千,担心陈礼延会不会被人欺负,但听张浩然的口气,“妈”和“哥”对陈礼延都还不错。那么,陈礼延是终于被接受了吗?陈礼延原谅自己了吗?陈礼延是不是也想明白了一件事——他不是一个恶心的小孩,他并不用背负父亲和母亲的错误。
彭予枫在杭州度过一个悠闲的周末,聚完餐的第二天没再见到陈礼延,知道他是真的忙。
在酒店睡了一觉,彭予枫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却忽然从昏沉的睡意中抓住了点什么,沉默两三秒后,彭予枫惨叫一声,惊恐地回想起昨天陈礼延把他手机拿过去充电的时候——
……一定看到了吧。
……他还没有换屏保。
两人的合照是在西湖边照的。大雪纷飞的一天,他和几乎整夜未眠的陈礼延早起去看雪西湖,又坐公交车去了灵隐寺。那个不认识的摄影师大哥,给他们拍了在一起后的第一张照片。
彭予枫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在床上懊恼地滚了几圈,又鸵鸟似的钻进被子里。片刻后,彭予枫伸出手点点点,换了一张初始屏保。
彭予枫:“……”
要看的话早就看到了。
初始屏保好难看,一点都不习惯。
他都习惯原来那个了,用了很久,每天都陪着他。
再换回来?
彭予枫又是点点点,把那张雪天的合影换了回来。
嗯,这样顺眼多了。
彭予枫安心地在被子里闭上眼睛,之后又很快地掀开被子,对着空气扑腾,内心纠结——什么顺眼!神经病吧!为什么还用这张合影当屏保!陈礼延到底有没有误会什么?他看见了,但是也无动于衷,这其中的意思不是已经很清楚了吗?彭予枫啊彭予枫,你要干脆一点。
很快,彭予枫又把屏保换回了初始的那个。
回南京的路上,彭予枫接到了爸爸的电话。
他和家人重新有了联系,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好像也多亏了和陈礼延谈恋爱。
每周日的下午,彭予枫会和爸爸简单地聊上两句,虽然他还是很少回家,但最起码从今年开始,他回家过年了。不管怎么说,这是好的进步。
……这也是,陈礼延给他留下的。
彭予枫再次回到南京南,把杭州抛之脑后,心里又变得不确定起来——他真的见到陈礼延了吗?他们原来已经分开这么久了?他们可以重新做朋友了吗?为什么……总觉得这么不真实?
“彭予枫!”
胡思乱想之间,彭予枫被车站汹涌的人群带着走,他忽然听见了一个焦急的声音在喊他。
彭予枫转过头,一张张模糊的脸经过他的眼前,但没有他认识的人,好像只是简单地听岔了。他心神不宁地去坐地铁,回到在南京的家。
第二天彭予枫照常去上班,被调动到新的项目组之后,彭予枫觉得在这里更加如鱼得水。调动是暂时的,但如果想留下来,也不是完全不可以,彭予枫只要再次参加内部的一个面试,通过就可以了。
从长久来看,这对于彭予枫来说似乎很不错。留在这里和回到杭州,又有什么区别?以前彭予枫要回去,是因为那里有他的男朋友。现在,他好像已经没有那么经常地想起西湖了。
彭予枫一直在试图给自己找到一个锚点,然而,当漂泊变成他的本能之后,一切反而变得翻天覆地。也许他可以留下来,重新开始一段新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