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人界。天空黑沉沉的,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云朵挤压在一起,阳光被厚重的云层隔绝,透不进一丝光源。这般环境下,死寂的荒原却忽地爆发出一阵金光,商节怀抱着龟甲,第一个从传送阵内走出,四下张望:“这里也太冷了,连只鸟都看不见。”放眼望去,地上的枯草叶还结着白霜,一阵冷风拂过,细微的寒意悄然侵袭。盛夏时节,按理说,人界应该非常炎热。可不知怎的,这里呈现的却是一副截然不同的景象。他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身为修士,人界的天气本不该影响他们,周遭的景象变成这样,必是受某种无形之力左右。扶真第二个从里走出,同样也发现了不对劲,谨慎地放出一只幻蝶探查。幻蝶谨遵指令,瞬息之间飞离二人视线。恰在同时,顾于欢最后一个从传送阵内走出,顺带收回传送符:“这里,好荒凉。”传送阵关闭,偌大的荒原之上,除了他们三人外,再无半点生机。依照以往习惯,商节阖上双眼,按例给此行卜了一卦。等待占卜结果的过程中,原先被扶真放飞的那只幻蝶也刚好探查完线索,自行飞了回来,化成一面投影。投影内,一座荒废城池孤独屹立在荒原,伴随着幻蝶越飞越近,周遭的死气也愈发浓重,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死气笼罩着整座城池,仔细看去,隐约还夹杂着几缕若有若无的邪气。有邪气就代表有冥鬼藏身。就算悲生的藏身之地不在此处,它也肯定来过这里。“走吧,趁着现在还是白日,”扶真收回幻蝶,率先打头阵朝黎遥城方向行去,“虽不知住在这里的人昔日经历了什么变故,但借着城内死气掩护,我们刚好可以混入黎遥城。”顾于欢点头,刚迈步跟上扶真,被勒令待在真身里的无归就不干了,化成一支白玉符笔焦急飞到他身侧,示意顾于欢把自己放出来,似是有话要说。顾于欢没有同意,反手将无归丢进芥子袋:“你不要出来,外面很危险。”原意是为无归着想,但这份担心,无归未免愿意接受。无归有苦难言,他不能忤逆契约主的命令。虽知道对方是为了他好,但他更不想让顾于欢受伤。顾于欢不该回来的。现在不是回到黎遥城的好时机。此行只有扶真和商节一起,但他们二人都不善应敌,顷时要留在尊清域保护天道老头和其他御者。若遇上悲生还能对付,就怕堕天道在背后偷偷作妖。见到他们二人都走了,站在原地等待占卜结果的商节有些着急,急忙收起卜卦工具跟上:“喂,你们两个就不打算等等我吗?别走那么急啊!”小男孩抱着龟甲小跑过去,还未开口埋怨,却见走在前面的顾于欢突然转身,抬起右手,指尖点在他额头。商节下意识退开:“序玄,你在我脑门上开天眼干嘛?”“防御印记,”顾于欢答道,一缕蓝色灵力顺从地循着他的指引没入商节额头,“我们三人里只有你修为最低。方才我探过了,越往前走死气就越重。”“不做防御的话,你怕是会被邪祟缠上。”别看商节平时天不怕地不怕,一副小大人模样,实际上他胆子最小,一见到邪祟就腿软。如今一听顾于欢说会被邪祟缠上,他一下便急了:“真的假的?序玄快,一个太少了,赶紧再给我开两个天眼!”顾于欢摇头,拒绝了他的要求:“依你不到金丹期的修为,防御印记刻多了,身体会受不住的。”“再者,我手头上的这股灵力太过强劲,如今还不能熟练驾驭,怕一时失手没控制好冻到你。”“你不是火灵根吗?”商节不解,抬手摸了一下额头上的防御印记,被冻得猛打哆嗦,“嘶,怎么这么冻人啊这灵力应该不是你的吧?”顾于欢点头承认:“这灵力确实不是我的。”“是我借的,以后要还的。”“这灵力足有大乘期,应该是你那位道侣的吧?”走在最前面的扶真回过头,轻笑调侃,“听御主说,他还是气运之子,是当过仙帝的人呢。”“原先祂说你有道侣,我还不信,结果没想到不仅有,看起来对你还很不错。”“原先我也不信,都怪序玄藏得太深了,”商节抬起头,也跟着附和,“大家都忙着给尊清域打工,你却不学好,偷偷在外勾搭了个气运之子当道侣,这种好事你怎么不早点告诉大家!”顾于欢:“这还算好事??!”算报应还差不多!商节啧啧反驳:“你不懂,我们做方士的,推演的都是天机、未来,从不被上面的待见。”“推演能力越强,修为和体质就越弱,每占卜一次都可以说是在拿命当赌注。如此有违天理之能,别说运气了,能活一天是一天。”“所谓气运之子,即是天道的宠儿。”他微微仰起头,不由得感叹,眼里全是羡慕,“天道的宠儿啊,运气生来就比普通人高千百倍。”“和气运之子待久了,沾染他身上的气运,把身上的方士霉运扫掉,说不定我就能晋升金丹了呢!”想到慕羡安身上的气运,商节难得谄媚了一番,看起来都快馋哭了:“序玄,你下次能不能把你的道侣带来让我瞧瞧好歹我也是你半个娘家人!”“我发誓,绝对不是想蹭你道侣身上的气运!只是想帮你把把关,顺便和气运之子握个手而已!”对气运之子没有半分嫉妒,相反,全是死皮赖脸想蹭气运的渴望。“下次我问问他吧,闲话以后再说,”顾于欢抬手,指向远处已经隐约显露模糊轮廓的荒芜城池,轻声道,“各位,黎遥城,到了。”:()师兄不听话,按着亲一下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