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上踩出一串大而刺眼的黑脚印。她小声问妈妈:“他们是谁?要干什么?”妈妈说:“他们是来拍摄纪录片的摄制组工作人员,这段时间都会跟踪拍摄。”玖弎一时没能听懂妈妈在说什么,追问:“什么纪录片?为什么要跟踪拍摄?这和监视我们有什么两样?”妈妈似是懒得和她解释,别过头去,开始招呼那几个人:“我去给你们倒水喝哈!”玖弎急了,跟在后面走进厨房,提高了嗓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到底在拍什么?!”妈妈找出几个玻璃水杯,倒着水,不紧不慢地说:“你爸爸成了烈士,他们来拍烈士家里的生活,做一个纪录片。”玖弎怔怔听着,直觉得妈妈可怕。说起这些话来就像个旁观者那样冷静、无情。她知道,爸爸在世时因为工作原因和妈妈长期分居,两人感情很不好,正在协商离婚。她甚至怀疑过,妈妈在外面又有了相好的人,才总不回家,还那么着急地要和爸爸办离婚。如今爸爸这样突然一死,又被追为烈士,是不是,倒成全了她奔向幸福的步伐?联想起客厅茶几上的那张银行卡,大概就是这部纪录片的片酬了吧。怎么,打算用这钱,开启她全新的婚姻生活?她越想越气,未经思考的控诉脱口而出:“你这是在吃爸爸的人血馒头!”声音大的,厨房外面的人一定都听见了。妈妈大概想不到女儿会说出这样刻毒的话来,愣了半秒,回不出一个字,脸涨的通红。半秒钟之后。她本能地扬起胳膊,“啪”地狠狠赏了女儿一记耳光。玖弎简直被这一巴掌打懵了。耳朵嗡嗡的,什么也听不见了。却还在那大喊大叫:“我是不会配合的,我是不会拍的,你收了钱也不好使,我就不拍!也不许他们拍奶奶,更不许拍爸爸的遗像,谁都不许拍!”喊完了,一回头,发现摄像机亮着红灯,正对着自己。妈妈大概也发现了,低下头去,装作一副女儿青春期,叛逆心太重,极难管教的样子。那神情,简直委屈难办极了。使她蓦地想起张爱玲在《半生缘》里的神来之笔:女人有时候冷静起来,简直是没人性的。而且。真会演戏。那一刻,她的心就像被冻住了,冷寒彻骨。空气也被冻住了。隐约听见。摄影师的对讲机里,导演从监视器后面传来的声音:“给正脸,推个特写。”“换到侧脸,她侧脸立体感更强。”“你别说,这小脸,还真挺上镜的。”“想什么呢!”代义能用胳膊肘推了推玖弎:“叫你这半天也没反应。”玖弎回过神,见代义能手里端着一杯热巧,一个三明治,正笑嘻嘻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我没吃午饭?”她回了张笑脸。“我猜的。”代义能把三明治递给她:“快吃吧。”玖弎接过,感激地说:“都快饿死了,能哥真好。给能哥点赞。”说着,她朝代义能竖了个大拇指。代义能看着她大口啃着三明治,喝着热巧。比自己吃还满足。他说:“我刚问了hr的赵姐,明天就可以和你们签合同了。”玖弎:“嗯,eily姐也和我们说了。”代义能有点愧疚地说:“在薪资这方面,乐创比不上好学帮那样的头部公司,刚入职,底薪不会太高。主要还是看课时和续报情况。后面慢慢会好起来。”玖弎说:“都一样,乐创不用自己做课件,不像好学帮,课件上传慢了,或者出现错别字了,都要扣钱,已经很仁义了。”代义能问:“你上次让梁玟夕找的家教,有消息了吗?”玖弎摇头:“还没有。其实我也没指望,就是那么一说。”代义能想了想,说:“我是怕你,又上班,又兼职,太辛苦。”芊忆的家庭条件好像不太好,他听梁玟夕说过,芊忆上大学的时候就已经在外面打工挣钱了,也从来没听她说过家里的情况。他想,如果他们在一起了,有他的这份收入,芊忆的生活压力会小很多,她就不需要这么辛苦了。当然这些话,他现在还说不出口。想起自己做鬼的经历,玖弎嗤笑一声:“这算什么辛苦。小ks。”代义能看她的眼神,暗藏怜惜,贪婪看两眼,又匆匆别开。实在是多看一眼,心跳快的不受控,脸又要红起来。沉默了一阵。代义能问:“有说你们最快什么时候带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