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吱呀关上,屋里除了氤氲蒸起的水汽,便只有闭眼假寐的阿如。
明日便要返回临州,以沈濯探回的消息,阿斯朗已经与蕃人秘密见了几次面,恐怕举兵就在这几日。
送去王庭的信至今没有消息,不知答伏迩那里是出了什么变故。若漠北的军队无法按约定来援,单凭她手里一个右厢军只怕难以支撑。
肃州沙州的驻兵轮到番上宿卫都去了京都,皆无多少兵力,最近的外援也只有凉州张试的八千人马。
接下来要面对的,才是真正的考验。
“你对谁都是这般曲意逢迎吗?”
是樊缨那个坏坯子的声音。
阿如躺着未动,声音再次从头顶处传来:“若我是你,就将那两条膀子斩了,再拿熏香熏个八九十天。”
怎么听着似乎是要做熏蹄髈。
阿如笑自己这个时候居然饿了。睁眼去看,房顶上正破了一个一尺见方的洞,有人一边说话一边将瓦砾一片片揭开,想让洞更大一点。
阿如依旧不动。
樊缨遍览春光,顿了顿,继续搬瓦砾:“按你如今行事,你当下又这般模样,若我现在进来想对你行不轨之事,你应当不会反抗吧?”
阿如没理会,将身体悉数没进水里:“那日肃州你一直跟在后面,怎么竟未现身?我还等着你兑现诺言,将我的小近卫还给我呢。”
樊缨坏笑:“既这么说,便是对我翘首以盼了?那我怎好扫了公主殿下的兴致?”
尘土跌落,樊缨稳稳跳下来,不改一向孟浪行径,伸手便探进阿如躺着的浴盆里。
“水凉了……”樊缨才没了指尖进去,阿如已扬手一拍,水流汇成一股直愣愣拍到樊缨面门上。
他竟是未躲。
阿如趁他闭眼擦脸的功夫,扯过一旁寝衣穿上。一边系衣裳,脚下也不闲着,顺脚一蹬便将樊缨踢进桶里。
“我也不是对谁都愿意曲意逢迎!”
故意按住樊缨脑袋狠狠压进水下,阿如噙着笑,冷着脸,赤脚站在一地水里:“比如看见你,我就只想杀了你!”
樊缨乐不可支,又冒不出头来,只在水下发笑,笑得水面接二连三冒出泡来。
真是个十足的坏坯!
阿如不笑了,提着他头发将那张欠揍的脸提出水面,左手里的匕首已经对准了樊缨的喉咙:“你笑什么!”
樊缨才不管,滴滴答答一张脸甩了两下,露出色心未泯的眼:“这样披着头发,仅着素衣,倒更显得你清雅可爱。白日里那番盛装不适合你,往后别再穿了。”
阿如顺他眼神一看,原来俯身时领口大开,正露出心口那个可怖的伤口来。
不着痕迹盖起来,阿如冷冷道:“死之前你还想变成瞎子不成?!”
樊缨知道她说得出做得出,眼神未动,也冷冷地问:“照这样说那姓曹的不该死了十回了吗?”
“他是他!”阿如不由烦躁,“你是你!”
话才出口阿如便觉不对,樊缨却像是在等这一句,翻手一钩起身一压便将阿如扯进来固在身下浴桶里:“你也承认我与别人不同对不对!”
阿如没机会回答,因为樊缨早像燃起一团火,捧过她的脸便吻了上去。
不同于答伏尔怜惜的、温柔的吻,樊缨不讲章法只管掠夺。
男人灼热的舌粗暴撬开阿如牙关一路横冲直撞,粗重的呼吸喷在阿如脸上有如炎夏的热风,烫得阿如浑身滚烫。
偏偏身在水里,那种沉沦欲海抓不到东西的濒死感更为强烈。
索性不抓了,阿如放松下来任自己飘在水里。她不明白了,几次想杀了这人,怎么真遇上了又下不了手,难道自己对这坏胚真与别的男人不同?
樊缨哪里会错过她这一瞬间的失神,摸上她仍握着匕首的左手一拉,箍在自己腰间。又将她空着的右手拉到自己身下按住,觉阿如真不反抗才停了那个漫长之极的吻,极认真地问了一句:“想明白了?”
阿如仿佛真的有了答案,她气息未平,却坚定迎上樊缨的眼,也问:“你知道的,我想要什么?!”
“当然。”樊缨伸手摸了摸阿如被自己莽撞咬破的唇角,极尽认真,“我给得起!”
“如何信你?”阿如反问,“我可不要别人用过的男人。”
樊缨反倒笑了,他空出一只手,一件件解开自己身上的衣衫,露出光裸的胸膛来。
“你退了与大蕃公主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