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飞驰在回玉京的路上。
郑来仪抬手捏捏眉心,上一世心思沉溺于儿女私情,浑浑噩噩不觉兵荒马乱,待到家园倾覆已是来不及了。
这一次,定不能再重蹈覆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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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进入侍贤坊,郑国公府前那座巨大的影壁出现在视线中。
郑来仪放下车帘,一手捂住心口。
方才视线扫过影壁前的青砖地上,似乎还有满地的鲜红。眨了眨眼,才知道那是自己的错觉。
“我的儿!终于回来了!!吓死娘了……”
尚未来得及平静下来,郑来仪便遥遥听见了熟悉的声音,眼眶顿时一热。
她一把掀开帘,郑泰还未来得及将下车的杌凳摆好,人已经跳下了车,抱住了迎面走下台阶的国公夫人。
“娘——”只一个字,尾调已经带了哭音。
李砚卿满脸都是心疼,扶住女儿的胳膊,仔细打量。
“瘦成这样……”李夫人说到这里语气多了分怨怪,“我和你父亲说了,下次再要出门,必得带足人手——不,现在这时局,还是先不要出门了!你不知道娘多少日子都没睡得好觉了……”
仔细看她保养得宜的脸上,皮肤紧致通透,几乎没有可见的纹路,一双凤眸却有泛红的血丝。郑来仪知道母亲的脾气,这一回放任自己南下游历遇险,她定是责备了父亲很久。
“父亲呢?”
“你父亲这几日不在家,都宿在宫里,”李夫人一拉女儿的手,“——别站这里说话,先进去。”
郑来仪乖乖让母亲牵着,原本她不喜欢父母亲把自己当做小孩,虽然是家中最小的女儿,自从有了自主意识,走路、吃饭、念书、游戏,大了后甚至婚姻,件件事都要自己做主。但现在看着母亲向老母鸡带小鸡一样紧紧抓着自己,一路不曾松开,温软的掌心传来安心的热度,她宁愿母亲一直牵着自己、陪着自己。
李夫人带着女儿绕过门屏,沿着游廊一路向内,郑来仪的目光掠过府中熟悉的景致,一草一木、水榭楼阁,都是她曾经戏耍玩闹的地方,脚步不自觉放慢。
国公府的春天,是她少女梦幻和想象的温床,父母长辈细致呵护着她的天真骄傲,直到十七岁前郑来仪不曾见过黑暗亲历苦难,更未体验过人心之复杂。
“石榴要开花了,你最喜欢的……”
李夫人也跟着放慢脚步,见女儿贪恋地流连于院中馥郁的春景,目光停在院中一株石榴树上不动。
这石榴还是郑远持为讨女儿欢心,让人费力气从西域带回的秧苗,又专门找了当地的花匠传授养护之法,功夫不负有心人,丰收时节结出满树的石榴,来仪能吃得满手满脸红色的汁水。
她抬手摸到来仪略微清减的脸颊,难以想象这些日子宝贝女儿是如何在惊恐中度过,一边转头吩咐侯在一旁的丫鬟紫袖:“先给小姐准备热水沐浴,去去疲。”
紫袖应了是,快步向东院去了。李夫人转而温声对女儿道:“晚上我让他们准备鸭花汤饼,还是你想吃乳酿鱼?对,再叫厨房蒸一笼金乳酥来!这一路肯定都没好好吃东西,把我的椒椒都饿瘦了……”
来仪笑着拉住母亲,一边抹了下眼角的湿润:“娘,那些先不着急,我想好好和您说说话呢。”
“好~乖乖,先去沐浴,娘一会找你去。”
“娘,我晚上想和你睡~”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