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仪的性子本就跳脱,但出于何等居心要如此“毁谤”这样的救命恩人,实在有些费解。
“椒椒呢?”
“去找绵韵了。”
郑远持迅速看了一眼端坐主位的容氏,无不深意地说了一句:“孩子大了,自己有主意,不可勉强。”
李砚卿一时有些头昏脑涨,这两个丫头,没有一个省心的。绵韵借口出去吹风已经好久了,显然面对长辈安排的相看并没什么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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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来仪出正厅,穿过游廊走到水榭中央,此处视野开阔,庭院中景致一览无遗。她没什么心思观赏风景,视线很快在捕捉到远处假山边上绯色石榴裙的一角。
迅速向周遭打量一圈,见并无旁人,郑来仪放轻脚步走到了假山边,倏忽出声。
“怎么还不回去?”
坐着的郑绵韵一惊,受惊的兔子一般跳了起来,看见来人面露意外喜色。
“椒椒,你怎么来了?”
郑来仪环顾周遭,石桌四角各摆了一只石鼓凳,郑绵韵占据了其中一个,除此外似乎并无异常。
“人呢?”
“什、什么人?”绵韵有些结巴。
郑来仪眯起眼睛看她:“你一个人躲在这假山后面,吹风吹到了现在?”一边佯做张望的样子,“——荇儿呢?跑哪儿偷懒去了?”
绵韵看来仪虚张声势的样子实在好笑,她知道自己这妹妹一向眼神毒辣,索性也不瞒他。
“方才遇到了他,就在这里说了会话。”
郑来仪收敛了玩笑的神色:“他?是杜境宽?”
“是。”
“你真的喜欢他?”
郑绵韵一手托腮,真挚思考的语气:“说不好……其实我知道母亲今日是想让我相看叔山家的公子,我却知道自己对那叔山柏无甚感觉。”
她一向性子温和,说“无甚感觉”,已经是颇为冷静严厉的论断。
反而是今日第二次见面的杜境宽,默默关注着她在席间局促,待到她离席,便大方过来同她说话解闷,坦荡磊落的样子,让她放松且舒适。
绵韵转过头,认真看着郑来仪:“椒椒,什么叫喜欢?诗中说一见知君即断肠,世间果真有这样的因缘么?”
郑来仪一时哑然。
倘若是上一世的郑来仪,一定会握住姐姐的手,眼神发亮地告诉她有的,等缘分来时你就知道了。
可她有过一见倾心,结果并不美好,甚至惨烈。
郑绵韵等不到回答,又问:“难道你也觉得,叔山柏看上去更好些么?”
“自然不是。”这一回来仪的语气却出乎意料的笃定。
郑绵韵微微一愣,突想起方才杜境宽和她聊起的事,看着来仪的眼神突然玩味。
“不过,叔山家有两位公子,另一个或许会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