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应流扬不由握住了腰侧的有刃,那里的断口处被他常常摩挲,已经变得圆钝光滑。
他也不该……他也不该留在此处。
即便成不了宗主,这十年所学,这世间他也该走一遭。
从前是他太痴……
想到这里,他忽又觉得热血沸腾,抬起手腕将杯中茶饮尽,而后自二楼一跃而下。
他自腰间抽出有刃,以断剑舞了一式无尘剑法,虽无灵力伴身,但一招一式早已烂熟于心,是他这十年日日夜夜,磨到掌心出血,也要咬着牙在一众弟子间第一个练完。
他怎么能忘?
他怎么敢忘?
言袭见他下来,收了剑在一旁静静看着。
直到应流扬将无尘剑法八式练完,利落收剑,一双澄净透亮的眼忽然转过去看言袭的时候,琥珀色的眼底却有些迷茫。
“咦?你这回不挑我剑招的毛病了?”
应流扬额上有汗,气息还不甚平稳。
自己灵根尚在时言袭都要挑出一大堆毛病,现在身体大不如前,剑招应该更是糟糕。
“你做得很好。”
意料之外的回答。
“真的吗?”很少能听见言袭的夸赞,应流扬笑起来,收了剑朝他走去,“你不会是因为我们现在亲密了,就只说好话了吧?”
“不会。”
“那就好。”应流扬笑意盈盈,还想说什么,张了张口,竟然先打出来一个喷嚏。
浮光竹院外面没有法阵,应流扬本来就只穿了里衣,披了披风,一套剑招下来又出了汗,身体温度很快降下来,自然着凉。
这也是从前作为通透身时没有遇到过的事。
从前莫说冬日练剑了,就是冬日去泉下苦修,也未曾生过病。
身体未免也太弱了些……
应流扬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方才止住,他裹了裹身上的披风,含含糊糊道:“有点冷……”
“你不该下来。”言袭皱起眉。
“这不是看你练剑手痒嘛。”一边说着,应流扬张开手臂,极其自然地抱住言袭,笑嘻嘻道:“你用增益法阵暖暖我吧。”
骤然被应流扬抱住,言袭僵住了身体,但没闪躲。
然后一言不发开启了增益法阵。
身体很快热了起来,应流扬把脑袋压在言袭颈侧,亲昵地蹭他,“再热些。”
言袭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只能干巴巴道:“进屋。”
“好。”应流扬拽他衣袖,本想把手藏进去避寒,却很快被言袭反手握住,一股暖流顺着应流扬手心注了进去。
这些日子他早就把言袭摸透了。
看着冷面冷心的人其实很喜欢这样亲昵的动作。
可惜这一下热血沸腾,竟让许久没有生过病的应流扬夜里忽然发起了烧。
也好在年轻,烧了几日便好了,只是精神不济,躺了七日,每日睡得混混沌沌,不知不觉竟到了年。
等看见远处骤然炸开的烟火,把漆黑的夜幕照得亮如白昼,应流扬恍惚间还以为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