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捏住应流扬的命门处,这一下的力极重,骨节分明的手指几乎要陷进应流扬的肉里。
后颈命门处被捏着,应流扬不得不仰起头,暴露自己的脆弱。
应流扬痛得眼角泛泪,他觉得自己像一只力竭的动物,在濒临死亡的绝境克制不住地颤抖、害怕。
他像蝼蚁一样被言袭拿捏。
他想起应天行尸身之前也是这样耻辱。
在那些合欢体面前取剑也是这样。
如果是报应,这些难道还不够吗?
应流扬仰起头,他的声音有些不稳,像是被暴雨打得七零八碎的树枝,眼角眉梢都挂着湿漉漉的潮意,“我在想……你们这些洗心换骨身,真的很奇怪……”
听见应流扬的话,言袭捏住他后颈的手松了些力,似乎在等应流扬继续说下去。
应流扬仰着头,望着屋梁上雕着风息山庄图腾画柱之上,兽口处嵌着一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驱散了四方黑暗。
他喃喃自语:“你们什么都有,家世、实力,什么都有了,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呢?为什么呢……”
言袭的动作慢了下来。
“这十年我扪心自问没有做对不起师门的事,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也没有做对不起谢人间的事。”
“我唯一对不起的人,就是楼容川。”应流扬闭了闭眼:“可是……即便他不是无埃剑宗的少宗主,也会成为穹域的主人,他天生是洗心换骨身,有很多条路可以选,但是我没有选择……”
他揪住言袭被打湿的衣襟,低下了头:“我是真的……真的把无埃剑宗当家,把爷爷当做我唯一的亲人,我……真的想努力做好少宗主。”
“我只是想……像个人一样活下去……”说到这里,应流扬仿佛泄了气,手渐渐滑下去,“这样也算要得太多吗?”
“为什么我会落到这个地步呢?”应流扬的声音愈来愈低:“我是假冒了他的身份,可我已经还给他了,身份、修为,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那个时候,你和谢人间都走了……我知道你们都没有要帮我的义务,可是现在,我只是不想放弃修炼,这样也算要得太多吗?”
“……”言袭没有说话。
“你喜欢我吗?言袭。”应流扬的脑袋埋得很低,看起来像是伏在言袭怀里一般,“还是说其实你是恨我的?你只是想折辱我?你觉得我是活该,我不配继续修炼,对吗?”
“你可以直说的。”应流扬缓缓道:“你这样做不是在折辱我,言袭,这是在折辱你自己。”
捏在命门上的力道骤然变轻,应流扬得以放松,他忍不住想抬起头去看言袭的表情,却在抬头的一瞬间被言袭猛地抱住。
“……不是。”言袭闷闷道:“不是折辱你。”
“那你为什么……”
剩下的话应流扬已经问不出来,言袭用唇封住了他的嘴。
应流扬被这主动的吻弄得不知所措。
这算是另一种回答吗?
他不知道。
但他们吻得深切绵长,比任何时候都要缠绵。
也许要得太多的不是应流扬。
而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