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奴隶明显没有料到曦月会有如此无厘头的反应,不知说什么好:“……曦月大人?你这是?”
“我说的还不够明白么?你们如果还准备继续施暴,就先把我杀了!”曦月的吼声丝毫未减音量,但奴隶们却停下了手中的活儿。
奴隶们还是有人反应了过来:“大人,您为何要为这些家伙说话?”
“记得我在战前承诺过的么?当我拿下这里之后,这个校区的所有人,无论是这里的学生,还是以前的奴隶,都将和五岩岭的学生一起,享受相同的待遇,过上相同的生活。
可是你们难道不知道么?这种待遇,不仅仅是有着不被欺凌的权利,也有着绝不欺凌别人的责任!
我知道你们曾经在地下兵工厂中受尽了欺凌与痛苦,我知道你们想要诉说自己的遭遇。但是,如果你们今天不通过正当的方式来诉求你们的权利,而只是将自己所受的欺压换一种方式,甚至是更加残暴的方式,施加在比你们弱的人身上,那么……那么你们就和拉齐纳的那帮畜生有什么区别?我又是否应该重新看待你们:将你们视作我的敌人?回答我!”
曦月早就将手中的铁棍丢在了路旁,目前的她,手无寸铁。
但是,她的言语,她的人格,她那顶天立地的气魄,是镇压暴力最好的武器。
无人可以回答,无人可以反驳,她的一字一句,比五岩岭的法律还要有威慑力,就这样如烙印般刻在在场每个人的心中。
“念在你们为了这场战役的胜利,流过汗,流过血,今天我不打算对此事上纲上线,不追究你们的问题。但如果你们继续下去,我知道该怎么处理欺凌之罪,五岩岭不是没有足够的刑架和鞭子!”曦月用手,硬生生地将钉头槌扳了下去,一道新鲜的血痕留在她凝脂般的肌肤上。
但她的表情依旧严酷,让人无从质疑。
奴隶们陆续散去,只留下尚且苟活下来的女学生们,无助地拥抱在一起,时断时续的哭泣。
今天,隔绝于世界之外的阿托斯岛上,升起了一股浓浓的黑烟,笔直地升向天际。那是焚尸炉冒出的烟气。
战场上阵亡的战士们,屠杀中冤死的女生们……数以百计的生命,永远定格在了原本应当美丽而年轻的年龄,在豆蔻年华之际,以苦难的方式结束。
平日里盘旋在岛上的海风,今日却出奇的平静,仿佛不愿打扰那升入天空的浓烟一般。
难道海神也知道,升入天穹的不只有浓烟,更有那些悲苦的灵魂。于是,不忍让海风呼啸,打扰她们进入天国吗?
曦月坐在焚尸炉前,凝视着一具又一具尸体被送入焚尸炉中。
这些半天前,或是几小时前还是年轻而美丽的生命,就这样送入了并不美好的终点。
我一瘸一拐地走到她的身旁,忍受着刺鼻的怪味儿。曦月陷入沉思时的表情,是我上岛之后从未见过的。
那是一种无力的表情,那是一种不知所措的表情。
未等我开口,曦月低落的话语已经出现:“我能赢吗?”
她果然在忧虑这些。
“你昨天刚打赢一场仗!”我坚定地回答她,可以说,也是在鼓励她。
曦月的眼神空洞,不知看向哪里:“我们的人,越打越少。我最后的希望,寄托在被拉齐纳欺压的奴隶阶层,我需要她们的帮助。”
我已经知道她想要说的话了。她终究还是担心阿托斯岛上的奴隶阶层,会不会因为今天的事情,离她而去。
“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这是我给她的回答。
我纵使是个文科女生,此时也想不出什么华丽的辞藻、浩荡的排比、精美的比兴了,我只能给她这句话。
可是事实上,这句话我说得心虚。
纵览了不知多少史书的我,见识过许多得民心,却败在实力上的革命家,他们悲壮的失败,证明了这个世界的残酷现实。
“真的?还是哄小孩儿用的?”曦月扭过头,认真的望着我,用将军的眼神审视着我。
我逃避不了这样的审视,仿佛内心的一切都在她的监视之中。我无言以对,无法撒谎。
我思索了太久,才做出回答:“……但是,至少我的心,永远在您这里。曦月女王陛下!”这是我第一次称呼她为女王,我自己都很吃惊会这样说。
我和她对视着,对视了好久。直到她一把将我拥入怀中,就像……就像姐姐抱着妹妹一样,那般温暖。
“那么,我就坚持走下去!”
这才是曦月应有的语调嘛!那只属于将军的坚毅!
战争终将结束,但在战火还燎原之时,我们将勇敢地前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