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在必得!”艾尔佩丽站起身来,精神十足地鼓励我道。她哪里知道我在想些什么啊,我想的根本不是如何赢得官司,而是如何避免官司。
庭审会堂上,各个席位的布置简单明了:原告、被告席对面而坐,而他们的两侧分别是整整十排座椅之多的观众席,以及一个被特殊光学玻璃阻隔的审判长座位。
艾尔佩丽告诉我:这是为了保证审判过程的绝对公正而作出的设计,这面特殊的光学玻璃将使得审判长看不见被告、原告的模样,只能听见他们被处理过的声音。
这样,就能杜绝审判长徇私舞弊。
真想不到。在这里,司法的程序,远比帝国内部看似公正实则只为富人效力的司法体制来的先进。
审判长戴着厚厚的眼镜,乌黑的长发扎成了典雅的发髻,盘在脑后。
她正匆匆将前一个案子的文件整理,放在身边叠得高高的书山上,看的出来,连续的庭审工作让她有些累了。
她身上穿着的校服不同于这里的其他女学生:那是一款灰色的小西装礼服,配上精致的花格短裙、黑色连裤袜、学生小皮鞋,这体现出了一股贵族女孩的雍容气质,而非不像这里通用的校服,体现出的是女孩子的恬静与可爱。
等等,她这身衣服我认得!
我记忆中见过那校服,那是……哦对了!
是南塔米尔法学院!
帝国最着名的,以培养法律人才为主的贵族学校,他们的学生曾到过我所在的克顿史学院做过交流,我一定是那时候见到的这种校服。
果然呐,法官果然如曦月所说,曾今是一名学习文科的帝国贵族世家的女儿。我在原告席上坐定,身后证人席上坐着还在打哈欠的曦月。
再看看对面的被告席:昨天那个抢我东西的短发女孩子,就坐在那里,她低垂着脑袋,脸颊通红,好像就要哭出来了似的。
她的律师凑到她耳边,和她焦急地在说些什么。
“我明白了。被告的律师在劝她进行有罪辩护,就是说承认她犯有抢劫罪,请求法院从轻判罚,同样是鞭打臀部的惩罚,但数量降至100左右。”艾尔佩丽悄悄和我说道。
果然是经验老道的律师,一眼看出了道理。
“100下……还是很多啊。”我不知为何,为昨天伤害过我的人皱紧了眉头。
“第13号案件的原、被告,都到了么?”女法官冰冷的声音传来,微微催促着我们。
双方律师站起身来,同时声音洪亮地回答:“到!”
女法官修长的两腿交换了一下姿势,翘了个优雅的二郎腿,她冰冷的语调一字一句地向我问道:“原告,丽丽安。你指控被告尼苏娜犯有抢劫罪,在4月11日晚,于北路小巷中对你实施了抢劫行为,企图抢夺你的银质项链。是这样么?请回答是或者否,并且将昨晚的事情从头叙述一遍。”
艾尔佩丽拍拍我的肩膀,鼓励我不要紧张。我还算镇定地站起身来,将昨晚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复述了一遍。
周围的观众们,都是这个校区的女学生,听艾尔佩丽说,她们来到这里有的是为了学习法律知识,有的只是来消遣课余时间的。
她们似乎早就听惯了各种桥段的案件,对今天的案件也丝毫不感兴趣,她们关心的,窃窃私语的,似乎是我那不同于她们的衣着。
这里的女生们,穿着统一样式的民国式的简约裙装校服:蓝色短袖衬衣、黑色薄布短裙、黑色带子布鞋、白色棉质短袜。
而我,身为一个曾经的帝国贵族院校的女生,穿着的校服在她们看来恐怕太扎眼了吧:白色的精纺真丝衬衣,配上俏皮的蝴蝶领结;高档的灰色高腰百褶裙,将我纤细的腰身勾勒出来。
光这两件的价格,似乎可以买这些女生的校服十几套了吧?
我复述的过程中,被告方的律师不止一次打断我的话,向我提出各种疑问,比如说昨晚我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之类的。
我明白,她明知无法翻案,无法取得无罪的判决,但也依旧在给那个女孩争取从轻判罚的机会。
艾尔佩丽借助我方巨大的人证物证优势,和自己出色的律师水平,将对方律师的质疑一一化解。
可是,她不知道,我好想松口啊,我好想承认说:“没错,昨晚我的确没有受伤。”说白了吧,我有点想为被告说话了。
这,毕竟是一场牵扯到那可怕的鞭子的审判啊。
庭上辩论,证人证词,等等步骤,一步步进行了下去。
毫无悬念,那个短发的女孩被判抢劫罪成立。艾尔佩丽在我身边得意地转着笔,脸上浮现胜利者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