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残破妖城内的大路也算鲜明坦途,宁尘方才自己在那嘀咕事儿,走得越来越慢,许长风和景水遥不需带路,已经自顾自走到前头去了。
“没想什么。”
宁尘随口应着,一扭头,却看见霍醉那身宽袖大白袍没了,换作一套灰布短衫长裤,和景水遥那打扮是一水儿的。
“哎?你咋趁我不注意还脱光溜了?”
“呸呸呸!谁脱光溜了?!”
“你不脱光溜怎么换的衣裳?”
霍醉气得揪他脸:“我就换了件外衣!!”
“景水遥的?”
“嗯。”
“你穿她衣服作甚,不如原先的好看。”
霍醉抿着嘴,勉强作了一副淡然模样:“原先衣服那下摆弄花了……”
“你那衣服是仙织,施引火决,拿凡火燎一下不就得了?”昨晚两人滚在地上,虽铺了皮褥子在下面,究竟没那么细致,霍醉白袍子难免沾点灰土。
仙织不怕凡火,再怎么脏污,一烧一抖也就干净了。
宁尘这还没心没肺说着话,却见霍醉眼中似有嗔意,这才一拍脑瓜子想起一茬儿来。
昨夜欢歌一度破了霍醉身子,染了白袍的不就是她初次落红吗。
也是这俩人心够大的,宁尘喜欢霍醉,全没在乎她是不是第一次;霍醉自己也大大咧咧,不似一般女子思虑许多。
二人蜜里调油光腻歪去了,竟都没去想这一回事。
方才刚一上路,却让景水遥一眼瞧见,赶忙提了霍醉一个醒。
霍醉再怎么爽利,被人当面点破那档子事也闹了个大红脸。
她穷鬼一个,除这一身袍子再没置换的外衣,还是景水遥主动送了她一套新的。
霍醉原先还真想着烧一下弄干净得了,可她毕竟不是没有小女儿心思,只是风里来雨里去粗糙惯了。
现如今叫宁尘揉碎了心,那白袍上的落红却也有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叫她净不得净、弃不得弃。
还好景水遥施援手解了尴尬,没在别的男子面前出丑。
见宁尘一脸恍然大悟,霍醉知他想到了,便垂下眼去不再看他。
宁尘见她心绪微乱,连忙捉了她手,贴到身边:“是我糊涂了,醉儿别生气。”
霍醉抿着嘴:“叫你等些日子,偏不,弄坏我唯一一身袍子,再穿不得了。”
“那些纲常礼教何其迂腐,莫要放在心上。你我通意知心,落红又有什么好珍藏,你说呢?”
“我知道。可是就这么烧洗干净,心里有点不舒服……叫我留些日子再说吧。”
见霍醉这副模样,宁尘也不多说,只嗯嗯点头,捏了捏她掌心。
一想到自己姑娘连件置换的衣服都没有,可叫宁尘伤着了。
他嘬着牙花子,心说等回去白帝城,必须从头到脚给她置办几身法力浑厚织造鲜亮儿的好看衣裳。
不过话说回来,要不是景水遥替霍醉长了一眼,恐怕小霍更不高兴了。这样说来,还得谢谢人家呢。
“那景水遥看着又冷又利,倒是有颗好心。”
“阿遥一句多的话都没说,只怕叫我尴尬。她心里其实温柔得很,如今那副模样,大概是因为有大事压在身上。”
宁尘唔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只将景水遥对霍醉的好在心里多记了一笔。
眼瞅着妖城地界就要出了,一层层残垣断壁止在了不远处,再往前走又要进入野地了。景水遥与许长风停在城边,等宁尘他们追上来带路。
“十三,麻烦快些。”景水遥回身道。
“诶!来了来了!”人家对自己这边儿好,宁尘也不含糊,顺着她声音赶紧一溜小跑。
霍醉看他这讨好模样,知道是因为自己,暖融融间又不禁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