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逸不禁一愣。
却见莫大头稍稍一抬,口中呢喃道:“流连花街柳巷,未必就是轻薄女子。风大侠这种第一流的道行,你这女娃见识浅薄,岂能理解?”
风逸见他在这关键时刻醒了过来,缓解了自己尴尬,心道这人真是邪了,
总在关键时刻出手。
莫大两眼通红,望着风逸歉然道:“老哥哥不胜酒力,让你见笑了,莫要怪罪!”
风逸呵呵笑道:“莫兄客气了。”
圣姑心中好奇,凝目看来,看到他凳脚下的胡琴,心道:“原来是他!”说道:“这种事,也分道行?还是第一流,小女子倒要请教。”
莫大先生洒然一笑道:“酒色财气,人之所好。为此不择手段,罔顾道义者,犹如过江之鲫,随处可见,无论他有什么样的成就,却实则与禽兽无异。
在人中,却是不入流,嗯,根本不足以为人。
一些人比他们强点,就是禁绝一切诱惑。
比如那些清高肃穆的正人君子,高僧大德,道家高人。
实则满肚子的男盗女娼,一旦有点机会,他们会比不入流的人更坏更狠。”
圣姑点了点头:“有道理,所以我看见那些名门正派的正人君子就讨厌!”
莫大哈哈一笑。
圣姑又兴致勃勃地道:“比这类人更胜一筹的呢?”
风逸也来了兴趣,给莫大倒了一碗酒。
莫大道:“比他们更强的就是……”说着端起酒碗一饮而尽:“那些见酒思饮,见色思淫、见财思握、见权思掌之人。
可他们却往往能够悬崖勒马,于不可能之处守住本心,不至于为了自身欲望,行差踏错,罔顾道义,为世俗所不容。
这样的人,在当今武林已经极少极少了,
后辈之中,华山派那位敢于为刘正风说话的令狐冲就算一个!
不过他虽然难得,却比之风兄弟却是差得远了,唉,我莫大若是年轻二十岁,叫我像他这样,那就决计办不到了!来,干了!”说着向风逸举碗。
圣姑抿了一口茶,淡淡说道:“怎么你就办不到了?”
风逸好笑之余,也佩服这莫大的眼力。
他将诸位武林前辈的为人看的透透的,令狐冲在衡山刘家大会上为刘正风说话,他便也将对方为人一语道破。
莫大将酒一饮而尽,说道:“风兄弟护送我师弟一路,我曾数次夜间潜入,船上的美貌女子,虽不如你多,却也不少,从小姐到丫鬟,各个都对我这兄弟倾心一片,而他却守之以礼,哪怕一丝调笑之言也没有。
他好酒却不沉醉而误事,好色也不仗技以滥淫,取财也不以独享,气来快消之更快。
你所谓流连于花街柳巷,可那也是这个世道欠这些女子的,而非他个人造成!
这也是他个人无力改变的,这种流连忘返,就是真正的和光同尘。
更加难得的是他混同世俗却来去自如,进得出得,来得去得,不失本心,这难道不是第一流的道行?这岂是那些伪君子、假大德、真小人所能比?难道不是真正的大丈夫?”
风逸听的面红耳赤,没想到自己这德行,在莫大嘴里这么高大上,又想到莫大数次来船窥探,自己竟然没有现,简直太离谱了!
莫大见他神色不太自然,哈哈一笑道:“风兄弟不要怪我,我是见那位魔教圣姑向江湖传言,你与他意气相投,必然会有所放松。
乘着你们船只靠岸,准备酒食之时,便偷偷潜入。”
说着,又转向圣姑,挤眉弄眼道:“这下不用怕了吧?”
“怕?”圣姑轻轻冷笑:“你说的是我吗?”
莫大一笑,说道:“我这兄弟是不是真正的人中之龙,你说,这种男儿难道还辱没那位日月神教的圣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