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砚靳转到林琅意身后,两条胳膊搭在她肩上,圈住人,弯下腰,将下巴搁在她脑袋上冲人一笑:“这都是未婚夫应该做的。”
这一句话说完,边述脸上的血色“唰”的一下褪得干干净净。
即使隐有预感,但真正听到这句话后他依旧觉得头晕目眩,喉间发涩,像是忽然从食道里冲上了苦涩的胆汁,怎么咽都咽不下去。
能想过她交了男朋友,他也努力宽慰自己走不出来的有他一人就足够了,他不能强求林琅意将时间定格。
但是,是未婚夫……
“唔……”边述的头忽然跟要炸开了一样疼,气血上涌,一偏头狼狈地探出床沿,难受地干呕了一声。
“你是不是想吐!”林琅意想起医生的嘱咐顿时如临大敌,一把甩开程砚靳霸道圈住的双手,差点打到他的脸。
她才不管程砚靳疯狂比着自己说“我被打到了!”,只顾问边述:“头晕吗?或者眼睛痛?”
边述撑着手臂往边上探出身子,胃里翻江倒海,呕不出也说不出话,只徒劳地摇摇头。
林琅意连忙托着他的脸,伸手在他背后轻拍:“要不要叫医生?”
程砚靳见到林琅意如此关心则乱,气得眉毛鼻子都乱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方才那点瞧见边述被自己一句“未婚夫”ko的爽感立刻褪得无影无踪。
他不满地去抓她的胳膊:“拍什么拍,吐出来就好了。”
林琅意冷笑:“你以为是你?喝醉了吐完就好了?”
他缩回脖子,到底不敢忤逆她。
“看起来边先生的状况还是不太好。”一直靠着墙冷眼旁观的原楚聿忽然开口,“脑外伤不可小觑,如果没有治好,以后留下后遗症就麻烦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支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医生那里取来的笔,又摸出一张纸,那是方才采血时的单子。
他一边展开纸一边提步往床边走,直到林琅意旁边站定,就在她眼皮子底下开始写联系方式。
“今天多亏边先生见义勇为,挺身而出,我们作为林琅意的未婚夫和——”他往林琅意面上看去一眼,收回眼神,声线平稳,“朋友,也非常感谢边先生的仗义,所以对您的身体健康自然也非常关心。”
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原楚聿又恢复了平日里标准化的客套和礼貌,以及那挥之不去的淡淡的疏离和冷淡:“A市的神经外科不算顶尖,国内这方面最好的医院在W市,正巧,我在那里稍有些人脉,可以即刻为边先生办理转院手续,务必保证您得到最好最优质的医疗服务。”
W市,林琅意想起来,那就是跟池疏未来的工作地点是一个城市,都离A市十万八千里。
原楚聿同样提到了池疏,头也不抬,顾自继续往下写:“刚好,边先生的学弟池疏未来也在W市高就,他乡遇同窗,也算是人间重逢。”
林琅意隐约觉得原楚聿这话夹枪带棒的,可具体哪里有问题也说不出来。
她见原楚聿只剩最后几个电话号码数字就要写完了,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立刻掷地有声地阻拦:
“不行,边述不能走,他就在这儿!哪儿也不去!”
“次啦”一声,话音刚落,原楚聿最后那个数字落笔重了,笔尖将纸划破了一小条裂缝。
他左手五指还撑着按在纸上,半晌都没有提笔,只沉寂地垂着眼,看着自己浩浩荡荡写下的一长串联系方式和地址。
笔尖在纸上很快晕出一小块圆斑。
林琅意斩钉截铁:“他去W市人生地不熟,在这里我好歹能过来看他。”
当然,最重要的是,她还等着从边述这里开口认识汉弗莱·霍尔教授,边述自己的研究方向就与应山湖息息相关,这么专业对口的高层次人才,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那哪能啊!
林琅意心里拿定主意,无论如何都不肯让这只煮熟了的鸭子飞了,坚定道:“同窗,我也是他同窗,他是为我受的伤,我肯定要好好照顾他,去别的地方我不放心。”
原楚聿眼睫一颤,嘴唇抿出一条笔直的线,五指稍稍用力,将这张纸撑得紧绷,那条被笔划破的裂缝收不住力,一点点扩大。
边述因为林琅意的这番话重新提起了一点精神,他抬了下手想要去拉林琅意的袖子,被程砚靳眼疾手快一掌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