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放开手,原楚聿手上的撑杆就不听使唤,船只摇摇晃晃,开始有原地打转的趋势。
“不是这样的,”林琅意又带着他一起操控撑杆,船只继续往前走了十几米。
“你带着我我才有点感觉,”他面露苦恼,“你一松开手我就又乱了。”
“要不,你方便抓着我的手让我感受一下用力方向和力度吗?”他身上的塑料雨披让他看起来毫无威慑力,好像真成了一朵小白花,“我以前看那些教发音吐字的视频,老师会让学生触碰自己的喉结,让学生体会震感。”
“好主意。”林琅意热情地同意了。
她试了试,发现原楚聿肩背宽阔挺拔,她没法站在他背后将手臂越过他教导,便半侧着身子站在他面前,将手覆在他骨节分明的手背上,抓紧了,带着他将长杆没入水下,一直触到底,然后轻轻转动手腕,与他一起拨动撑杆。
船只悠悠调转了方向,水面上泛起一层层涟漪,将两人似依偎在一起的倒影剪碎。
她全然投入,不知不觉地走进了他的怀抱,纤尘不染的皮鞋安静地抵着她的鞋后跟,蛰伏一般,而他靠她很近,阴影笼罩下来,很久都没有说一句话。
他学了很久,始终差点意思。
林琅意心里嘀咕着原来他也有不擅长的东西,原楚聿恰到好处地开口自责:“是我先入为主了,总会不自觉地用船桨的老方法用力,所以才学成这样。”
林琅意扭头找补:“没事,这么点时间,你已经学得算快了。”
她这一转头,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完全被他虚虚圈在怀里,咫尺的距离让她扭头时长发都挂了一缕在他胸膛处。
她急忙捋了下头发,可磨擦间头发带了点静电,几番理顺都会往他身上飘去。
原楚聿忽然抬手,用食指和中指夹住那一缕不听话的乌发,温柔地从上到下梳理了一遍,同时人往后退,离开了她。
他微微地笑着,似乎根本没有将刚才的事放在心上,提议:“那我们回岸边去吧?我看看今天能开出什么好东西。”
于是十分钟后,他就被安排着坐在小鸡黄的板凳上无措地现场开蚌。
但很快,他又喜欢上了这个体验。
因为林琅意也搬来了一个小板凳,陪他一起开蚌。
大大小小,圆润或者异形,纯白,橘色,紫金色……滴滴答答的声音落在盆中,大珠小珠落玉盘。
“爱迪生可以做耳钉,巴洛克可以做项链。”林琅意边介绍边询问,“你要不要在我们这里加工?”
原楚聿伸手在盆中拨弄了几下,发出像是在沙滩中划拉沙粒的沙沙响声:“有点多,我想等下去买两个成对的玻璃工艺品,把这些珍珠装进去,上面可以插几株仿真花,放在书架上应该会很漂亮。”
好有艺术审美啊!
林琅意点头赞许,他偏头看了她一眼,忍不住又笑了:“那麻烦我们专业的林大小姐帮我把把关,看看这些珍珠中哪颗成色最佳,我想先穿个孔,可以做首饰。”
“只要一颗啊?”林琅意立刻开始挑选,“不过今天你手气不错,高品质的能挑出好几颗。”
原楚聿微微躬着身,两条胳膊随意撑搭在膝头,偏着头细细地看着林琅意挑选珍珠。
他唇边含笑,注视着她的眼神堪称温柔得梦幻,似乎完全陷入了沉醉浮华日光之中。
他说:“嗯,我只要一颗。”
岸边的游客,不知道是谁的手机响起来,铃声是一首英文老歌,慵懒渺远的女声将爱意唱出了粉身碎骨的焚身浪漫,让人想起上世纪的贴满海报的涂鸦敞篷车,英俊高大的青年与红唇热烈的女孩一同逃离,驶向遥远到与天际相连的远方,愿意为爱赴死。
林琅意最后挑出了六七颗品质绝佳的珍珠,实在难以抉择,便将决定权交还给了原楚聿。
他低垂着头,仔细挑选过去,不经意地问她:“你喜欢哪颗?”
林琅意点向了一颗月光白的正圆珍珠,它的形状和色泽都相当顶级,几乎能晕出海水珠一样高贵冷艳的白光。
“其实边上那颗紫色的,哦还有这个茶金色,那颗水滴形的也漂亮……都很好,我选这个纯粹是个人审美和眼缘。”
原楚聿顺着她的手指望过去,毫不犹豫地拣出了林琅意选中的月光白珍珠:“那我就要这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