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好软。
“没事的。”她说,“我教你。”
她真的教他。
她很有耐心,教他怎么在镜头前摆姿势,怎么拥抱自己,怎么捧起她的身体。又怎么无视镜头,假装这个狭小的浴室里,只有他们彼此。
听起来她真的很有经验,就是废话有点多。
好像她说的是“第一次”,只是“第一次面对镜头”,而完全不是别的什么。
他觉得她对自己误解很深,他在话剧社,当然有很丰富的面对镜头的经验。
但不知为何,他保持沉默,甚至假装得更青涩无知。
于是她就教得更加耐心。
摄影师起先还废话连篇,像一只聒噪的爱尔兰火鸡。后来渐渐地安静下来,沉默地按动快门。
他越来越贴近她。
他们之间几乎没有缝隙。
她跨坐在他身上。
他出了很多汗,手掌湿滑。几乎握不住她。
她在他耳边轻轻地呼吸,问他:“教你怎么接吻好不好。”
他浑身都在战栗,头晕目眩,被她的话语击碎,荡然无存。
闪光灯噼里啪啦,不断炸开。她几乎要吻下来,但是在最后一秒钟改变心意。
“算了。”她说,“初吻要留给更重要的人。”
她用嘴唇碰了碰他的下巴,打发小狗一样,没有继续。
他近乎茫然地看着她。
他感到茫然,胀痛,不满足。
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他没有更重要的人。从来都没有过。
可是她不再教他了,所以他也不知道该如何继续。
只有用手指去碰她的嘴唇。
不断地、不断地游走。
勾勒出形状。
在她未曾察觉之时,他将手指卡在她的双唇之间。
他抚摸着她的嘴唇。温热的口腔,柔软的蚌肉。黑暗的形状,水的形状,爱的形状。
他应该觉得恶心。
可是他浑身都燥热而难耐。
泰晤士的河水流过他。
他湿漉漉的,从水里浮起,坐在热气球的吊篮里,和她一起升空。
他听到空气受热膨胀,想要在伦敦的上空悬浮起来,需要一团巨大、巨大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