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应川吻着许塘脸颊上的泪珠,许塘从来没有这样伤心过,他的心像是被人剖开了放在烈火上煎。
“…不哭了,乖,不哭了,你的眼睛哪里能流那么多泪?再哭真的要坏了…”
“你不要管我了,从现在开始你不要管我…”
周应川吻住他的唇,温柔地舔舐,许塘的泪落下来,混在两个人的唇舌和津液,一起吞吃下去。
“不动了,乖一点,好不好宝宝?我一只手真的要抱不住你了…”
许塘哭的大脑近乎缺氧,他在周应川的安抚下慢慢恢复了一些神智,周应川拿着手帕为他擦鼻涕和眼泪…擦干净了,他先去看周应川的伤口,又去看他手背上的针,红肿像兔子一样的眼睛又变得十分紧张。
“…周应川,我是不是弄痛你了?”
他像小时候一样,周应川说:“没有,你不会弄痛我,只有你的话会弄痛我…我这只手不方便,你不要乱动,也不要做危险的事,我们好好说话,好不好?”
许塘抽了下鼻子,点头…
“你告诉我,你的头痛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记不太清楚了…”周应川连忙说:“…没有骗你,是真的记不得了,大概从妈去世后,那个时候我们两个的年纪都太小,很多赚钱的工不要我…,再之后是申州,在申州严重一些,你还记不记得郑医生?还有京市的王主任?”
许塘点头,只是那些记忆有些远了。
“记得…那时我们几乎每个月都要飞过去做检查…”
周应川低头吻他的耳廓:“对,那时我满心都是要给你做手术复明的事,他们说国内暂时做不了,角膜要等,风险也高,但你的眼睛等不得…我想要尽快找到一条最快的路,带你来美国,手术我们必须要做,不仅要做,我还要尽我全部的能力,让它的结果只有成功…”
他想起波士顿的医院,那样好的环境,顶尖的医生…最先进的人工角膜技术…
“周应川,你总是第一个为了我…我感冒、发烧,你总是比我察觉的还快…可我每天和你在一起,我为什么没发觉…?”
许塘从不会和周应川掩饰自己的想法,哪怕他此刻觉得这个问题出在他。
他颓丧地抓着、揪着自己的头发:“从前我一直认为我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和你最亲密的人…没人能比,我还一直很骄傲…可我现在觉得我没资格…哥,我是不是好失败…?”
“许塘…”
周应川念他的名字,他伸手抹掉许塘脸上的泪珠,语气也严厉了几分。
“你问这个问题是要剜我的心…?你真的长大了,你有你自己的想法了,所以你要和我分清楚你和我…?”
“不是的、周应川,我不是这样想的…我不是要和你分清楚…”
许塘一时有些慌了,他仰起头,用湿润的唇去寻着周应川的唇贴上去、吻上去,亲的一下又一下:“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周应川说:“在宾大念书时,你每两天就开车往返费城和纽约,这难道不是你在体谅我,在爱我吗…?”
许塘又想哭了,数千个日子的风雨无阻,他只是想更多地见到、亲吻周应川…
“周应川,我真的好爱你…”
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但他真的可以用生命起誓,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比他再爱周应川的人。
周应川抱着他:“我也很爱你,宝宝…那你刚才是不是说错话了?怎么办?”
许塘有点不可置信地睁开眼:“刚才?我只是说错一点点…我们现在不是正在说你的事…?”
周应川看了一眼挂悬的液体,手掌握住他的腰肢:“跨上来,跪好,只轻轻揍两下就不提了…”
“你…”
许塘觉得这简直太不公平了…!他只是哭的有些过头,用词不当,这也要算账…?但周应川腹部有刀口,又看周应川的表情不像是玩笑…他跨着膝盖,小心翼翼地不要碰到周应川的伤…
“那你真的轻一点…轻一点好吧?我真的只是说错了一点点…一点点而已,最多只有八个字…我下次不那样说了,你轻一点好吧?我们还要说正事…”
周应川看着许塘,不知怎么了,他眼前突然晃过那年除夕,苏南地区的寒潮史无前例,他们全身的家当加一起不过五百块,他接了很多小纺织厂的记账,杂乱无章,外面下着冷雨,许塘坐在小板凳上,问他自己多叠一沓纸元宝,他可不可以早睡一些…
牵动输液的针管,刺进血肉的疼痛周应川没有在乎,他伸手将许塘紧紧地、牢牢地抱在怀里…
“周应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