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必,你若出手,万一我再被扣上忤逆的罪名。”凤宁冲谢宸福了福身,恭谨有礼地说道:“四叔,侄女还有事,就先告退了。”
谢凤宁说完转身就走,孟姚瞥了他们一眼,转身跟了上去。
留下三人只得眼睁睁看着她们走掉了。谢凤歌气得不行,一挥手把桌上的茶壶扫到地上,砰一声。
“什么东西,如今连她谢凤宁都敢欺负我了!想当初他们整个二房都得看我脸色!”谢凤歌恨声骂道。
茶楼小二一路小跑过来,连连作揖:“各位客官,不要动怒,不要动怒,小店小本经营,您看这茶壶……”
“滚!”谢凤歌恶狠狠骂道。
小二不敢惹这般气急发疯的妇人,转向谢宸作揖道:“客官您看这……咱们店里奉公守法,您看离衙门这么近……”
言下之意,不赔钱人家要报官了。
谢宸深深叹气,看一眼谢诚,谢诚装死,谢宸无奈,掏银子赔钱。
谢凤宁和孟姚出了茶楼,谢凤宁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边,二嫂知道我来了?”
孟姚道:“寨主不知,是徐统领叫人知会属下,说姑娘等在门口,我出来没看到姑娘,就往这边寻了寻。”
“我二哥回来了吗?”
“还没。”孟姚道,“大当家交代过酉时正之前会赶回来,应当快了。”
凤宁叹气,望了一眼府衙大门说道:“那我还是先回去吧。你想个办法,把他们赶走,别让他们赖在府衙门口。”
孟姚道:“姑娘不喜,直接叫人赶走就是了,但凡姑娘发个话,自有人帮您料理妥当,难不成还怕了他们。”
凤宁叹气,她不是怕这些人,她是怕他们打着谢家人的旗号,给二哥二嫂丢人。
他们不要脸,旁人还得要脸面呢。若是让他们等在这里,回头万一他们看到二哥二嫂,以谢凤歌的脾性,没准就能在府衙门口撒泼闹腾起来,丢的是谢让的脸面,谢家列祖列宗的脸都得丢光了。
想当初谢凤歌这个尚书府嫡长孙女何等骄傲,那时还只是跋扈,自从被伯府休了之后,手里剩下的嫁妆除了被亲娘和弟弟算计,还不够她自己挥霍,如今的谢凤歌越发歇斯底里,疯婆子一般,简直不可理喻。
这是家事,孟姚守着分寸没再说话,便送了谢凤宁离开,扭头就叫了几个衙役去那茶楼里巡查。衙役们借口搜查逃犯,把谢凤歌和谢宸、谢诚三人好好盘问了一番,又去询问掌柜有没有什么可疑人物。
衙役一来三人本来就心惊,谢凤歌是疯婆子,可谢诚不疯,谢诚窝里横能有十分的本事,遇上衙役剩不下一分,赶紧把谢凤歌拉走了。
姐弟两个临走还嘱咐谢宸,叫他赶紧想想办法把谢宗捞出来。
谢宸也愁,他一个本就窝囊的人,从前是吃软饭,靠的范氏娘家,陵州这些官员多多少少还得给范家几分脸面,可如今皇帝南逃,范家也跟着皇帝跑了,他和范氏自己都没了倚仗,别说捞人,自家日子都没着落了。
谢宸回到家中,范氏见他那垂头丧气的样子冷笑道:“怎么,让人给轰出来了?我早就告诉过你了,叫你不要去趟这个浑水,你非不听,自找麻烦。”
谢宸无奈道:“你说得轻巧,那是我长兄,我嫡亲的大哥,我如何就能不管了?”
范氏嗤笑:“那你就好好管。”
谢宸语塞。
范氏道:“我早跟你说了,这件事板上钉钉,不会再有转圜了,你就是求到陵州知府都没用。你还真信了你那侄子侄女的说辞,你那位好大哥什么也没干是被冤枉的?你家大房是个什么德性你自己不知道么,他若不曾做下不可饶恕的罪责,人家就不会抓他。”
谢宸道:“我怎么听着你这话里有话呢,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我能知道什么,左右是你家的事情。”范氏嗤笑一声。
范氏自然心中有数,她以前还不能断定谢让和叶云岫是玉峰寨首领,但也猜到必有关联,后来玉峰寨攻占柳河,“谢云芝”的离谱说法传遍天下之后,范氏差不多也就猜到了几分。
谢家人都以为谢让带着叶云岫远走高飞了,但范氏却清楚知道他们一直都在陵州。想想也是,以谢让的才学和叶云岫的本事,这小夫妻若是去了玉峰寨,怎么可能会屈居人下。
然后这次玉峰寨击溃翼王大军、进驻陵州之后,谢让百忙之中虽没能亲自过来,却也特意派了人来安抚问候范氏,还送了礼物。
所以范氏心里明镜似的,谢宗谁抓的?而今整个陵州都在谢让掌控,谢让若是不下这个令,试问陵州地界还有谁敢抓谢宗。
以谢让那样的性情为人,都能把他嫡亲的大伯父抓起来,那谢宗必定是做下了不可饶恕的大错。
古来大家族重视嫡长子孙,谢家也是如此,谢宗作为嫡长子,又生了嫡长孙,加上谢凤歌早年高嫁春风得意,大房一家素来是备受重视,占尽资源和偏爱,生生把大房一家给宠得不知所谓,对家族兄弟颐指气使惯了,似乎整个谢氏家族都该围着他们转。
范氏瞥着谢宸嘲讽笑道:“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我好心劝一句,夫君若是自己没那个本事,可千万别跟着你那大侄子、大侄女丢人。”
…………
孟姚亲自把谢凤宁送到巷口,回来后见了叶云岫,便如实都跟她禀报了。
叶云岫对此无感,谢家若要丢人,那也是丢的谢让的人,叫谢让自己管去。
作为叶云岫来说,从小跟着养父在废城孤堡中长大,别说亲戚家族了,连个邻居都没见过,她是实在无法理解古人大家族这些理不清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