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得闲僵硬地陪着笑,但即便已做最坏的打算,接下来从大老爷嘴里吐出来的判决还是让那笑也彻底垮在脸上。
“有密报称你那师姊正和另外两位高手于天钧峰论剑拼斗,偌,便是城西天钧峰,大约半日路程……”
“……你且现在出发,去把她们三人除掉。”
胜负已分,分得彻底。蔺识玄满意地将双手浸在潭水中洗净,不是她的血。
她正值二十四岁,一个女子最美丽的年纪。俗话讲花信年华,顾名思义,她酮体上每一处都充分地舒展开来,恰似夏夜子时怒放的洋桔梗。
潭水幽深,把她面容映得虚幻。
斗剑时散开的发髻还未来得及扎起,失了约束的鬓发便如同巫山云般缭绕在脸颊一侧。
往下额窦高挺,一对黛眉平淡而修长,与缺乏色素的虹膜达成一致,仿佛当天意勾勒她眉眼底稿时砚里余墨将近,只好调以清水。
她的鼻梁柔润高翘,鼻翼因拼斗后需要回气而略微翕动。
薄且锐利的唇因心情大好而掀起一定弧度,与大多数女人不同,她美得并不华丽,甚至有些肃厉,如同她的佩剑,八面研磨,威严也带有致命的魅力。
“是你,”她看手心看到痴迷,“不想他们竟派你来了。”
来人自然是安得闲,上山前明明思想了不少对策,但当真正登上天钧峰顶,他的大脑还是一片空白。
哪怕自认剑术突飞猛进,哪怕知道师姊看不到自己动作,渊然剑还是缩在鞘里不敢出动。
“……恭喜蔺大家。”沉默半晌,他说。这是个错误。
蔺识玄秀眉轻颦,随手向水中劈出一掌,一道水箭有生命般直奔安得闲而去。技巧臻于完满,只是这水珠连成的一箭又有什么威力了?
轻易有…绝对有!安得闲汗毛倒竖,理智要他出剑摧破这箭,兽的本能却高呼,退!日她邪娘的,退!
退了,因为不退,他已像身后巨岩般被无声无息地切出光滑断面。
用上采芝云游步法最上乘的搓步,他才堪堪将这招避过。
蔺识玄叹气,不知是因为他的功夫还是态度。
“师弟,你我生分了。”她说。
她立起,这是禅宗“弥勒拦路”的反用,和尚们使这招取卧佛慵懒姿态自上砸下,蔺识玄却自下而上,更显功夫精纯。
斗剑多时,她的衣物早被割的千疮百孔,甫一活动便春光乍泄,但安得闲却不敢移开双眼,不是好色,是为活命。
递剑腰必转,出腿肩必耸。
安得闲紧盯那些嫩白如高僧舍利的肌肤,是想不放过任何一处肌肉群的异动,以此预测对手攻势。
蔺识玄了然,所以她笑。
她从地上拾起佩剑,剑名怀尘,通体生锈,自她出师便不再打磨。师傅说剑凶器,天恶之,还是丑些好。
“师傅还说,不要看我的剑,看我的脚。”读心一般,蔺识玄出声提醒。
她颇有余裕的甩脱脚上云履,抬腿,二指捏住袜尖,将略微汗湿的罗袜整条拽下,罗袜纺得极薄,被汗水洇湿处如无物般黏着她脚,透出健康的粉红。
蔺识玄如得解脱般吸气,抬手将这对罗袜远远丢开。
她的脚比一般侠女略小,足弓挺拔,脚背处静脉血管纤细而有力地搏动着。
安得闲目不转睛地看她放松脚趾抓握地面,脱离保护的足底大喇喇踏在沙石上,没有褶皱。
没有褶皱,说明她还未发力。
首桑派的快雨时晴剑最讲究步法,安得闲若想抓住她攻上来的千分之一次心跳反击,就必须综合每一处细节做出研判……但是他能吗?
蔺识玄足弓绷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