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普希金先生把我的经历都告诉您了。”
“您会说汉话吗?”
比楚林谦虚的应道:“当然会说,但难免夹带些俄国口音……”
“您稍等。”亚瑟抬手打断了比楚林,旋即从兜里摸出了一张纸:“这上面写的什么,您能用汉话念给我听听吗?”
比楚林伸着脑袋盯着那张纸,犹犹豫豫的问了一声:“您纸上这几个字虽然是汉字不错,但看起来就像是胡写的,没什么具体意义。”
“您不用管这些,我只是想知道这几个字用汉话怎么念。”
比楚林瞧了一眼亚瑟,脱口而出道:“哎呦喂,巴黎倍儿甜!”
亚瑟的脸上浮现了满足的笑容,他回味了好一阵子,这才竖起大拇指夸赞这位喀山的爷:“您真是谦虚了,我连半点俄国口音都没听出来,您不愧是在BJ住了十四年的。对了,您在BJ是住在哪里的?”
比楚林虽然能理解亚瑟的好奇心,但他还是免不了觉得这位英国外交官多少沾点神经病。
且不论先前那几个汉字的事情,就算他现在告诉亚瑟传教士团的居所,这家伙能知道那地方在哪儿嘛?
不过出于礼貌,比楚林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我们所有人都住在安定门里,雍和宫和东直门之间的东正教馆,那里比较安静,而且俄国商队通常都是从东直门出入,所以住在那里也方便和他们联系。”
说到这里,比楚林微微吸了口气,似乎想把嘴边那点寒冷全都驱散。
他搓了搓冻红的双手,当年种种热闹场景浮现眼前,语调中带着一丝怀念:“安定门外的商队常年络绎不绝,那些毛皮、香料和茶叶像长了脚一样流出流进……”
亚瑟嘀咕了一句:“住处和雍和宫离得近?怪不得您除了汉学以外,还懂藏学和蒙学了。我记得那里住了不少喇嘛吧?”
亚瑟这话一出口,这下换成比楚林吃惊了。
“您……您也在那附近住过?”
“不,不……您别误会。”亚瑟顿了一下:“我的家庭教师曾经跟随阿美士德伯爵的使团出访过BJ。”
为了加深可信度,亚瑟还补充了一句:“嘉庆二十一年。”“喔喔!”比楚林拍了拍脑袋:“我差点忘了,您的家庭教师好像是在东印度公司待过是吧?”
他掰着手指头数道:“嘉庆二十一年,那时候我还在中国呢。我是嘉庆十三年去的,嘉庆皇帝驾崩那年被召回的彼得堡。”
亚瑟小心翼翼地探听道:“我听普希金先生说,您被召回是由于宗教上的问题?”
没想到比楚林对此没有半点想要掩饰的意思:“其实宗教上的问题倒是次要的,我知道,普希金先生肯定告诉您,由于我是个无神论者,对传教工作不上心,再加上说了些过激言论,所以才把皇上惹怒了。但实际上……”
“过激言论?您说什么了?”
比楚林盯着亚瑟看了半天,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而问道:“您的信仰坚定吗?”
“当然了。”亚瑟一脸严肃的回道:“我是个虔诚的基督徒,您怎么能这么侮辱我呢?要知道,由于国王陛下和内阁的命令,我去年可是刚刚才从天主教改宗成了英国的国教徒。”
比楚林闻言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抱歉,那我得提前知会您一声,我接下来的话可能会冒犯您的信仰。”
“我向上帝誓,您最好不要这么做。”
比楚林压低嗓音在亚瑟耳边道:“我其实就说了一句话——我觉得耶稣和孔夫子其实没什么不同。”
语罢,比楚林还偷偷摸摸的翻开了他手中的《圣经》,展示在亚瑟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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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瑟初时还没现不对,但他略一细看,立马察觉比楚林的《圣经》原来是内有乾坤。
虽然爵士平常对宗教事务不怎么上心,但他起码记得《圣经》的第一句应该是——起初,神创造了天地。
而不是——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比楚林咳嗽了一声,旋即把《圣经》重新夹回腋下:“您知道的,部里的工作很无聊,我总得给自己找点事情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