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也不说话,一时安静得有点过分。
我觉得是时候挂电话了。
那头却突然开腔:“连你妈的玩笑也开。”
又是沉默。
皎洁的月光下,草坪上的喷头吱吱作响。
不远有人跑步,时不时发出一声野猪的嚎叫。
我吸了吸鼻子。
“咋了?”轻轻地。
“没事儿。”我又吸了吸鼻子。
“德性,”母亲轻笑一声,“你妈还不能说你两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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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到平阳后没几天,我竟接到了牛秀琴的电话。
那是一个暖和的上午,不可避免地,我在经济法课堂上昏昏欲睡。
这个突然而至的电话使我成为笑柄的同时也给苦闷的大伙带去了那么一点乐子,对此,我深感荣幸。
牛秀琴约我吃午饭,地点嘛——“公交站台北面有家川菜馆,你知道不?”
当然知道,想不知道也难啊。
然而我没料到陈晨也在。
他一身大红色的耐克运动服,左手操兜站在二楼包厢窗口,见我进来就笑了笑。
“上午有课?”他甚至问。
“那可不。”我也只好笑笑,摊了摊手。
“赶紧的,都快坐,你俩不饿啊,干娘可快饿死了!”
牛秀琴拍拍我,笑声有些豪放。
这话不能说有毛病,但搞不好为什么,听她这么一说,我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牛秀琴叫了个肥牛,此刻正沐浴着阳光咕嘟作响。
即便都快饿死了,他干娘吃起饭来也是小心谨慎。
除了青菜、鱼片和虾,她只吃豆腐。
但牛秀琴能吃辣,那滚滚红油我看了都汗颜。
饭间这老姨突然问:“吃过鸡豆花没?”
我不知道她问谁,就没吭声,再抬起头时发现那目光锁在我身上,只好摇头说没吃过。
“那正好,一会儿啊,一人一碗鸡豆花!”
她一身玫红羊绒长裙,秀发高束脑后,墨色耳坠直闪人眼。
和干娘正好相反,陈晨话不多——这么说已算客气,如果真要核对这货说过啥话,那大概也只能是录音的事了。
关于鸡豆花,陈晨表示没啥好吃的,牛秀琴哄小孩一样说尝尝看,说对骨头好。
这之后,他就提到了艺术学院的录音室,生硬而直接。
“我问过院里的老师了,没啥问题,你们要真录音,约好时间就成。”
他额头沁着汗,面无表情。
如你所料,我真不知说点什么好了。
我以为他只是随口说说,不想竟来真的。
“不要钱吧?”好半晌我终于憋出这么一句。
“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