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姣看了魏照一眼,她声音轻松了些,“或许吧,只是已经这样多的破事儿了,再多一桩两件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到那个搞鬼的东西,看能不能救那个无辜的小孩一命。”岑姣垂眼,神色稍显淡漠,似乎并不在意那个并不在陈郡的孩子的生命,“如果不能,那我可得背上一条人命了。”
可又怎么能这样算呢。
拿到黄符,代替安排好的人进土地庙时,岑姣并不知道这土地庙实现愿望的方式竟是这样的。
魏照想要说些什么让岑姣不要将这件事背上身。
却又听岑姣有些恶狠狠的声音响起,“管它是神是鬼,都要给它揪出来。”
这土地庙是贵村出资修的,贵村的祠堂,无论如何都得去一趟了。
只不过,现在时间还早。
岑姣与魏照准备先去参加山脚的流水宴,在那儿,是最容易探听到消息的。
他们下到山脚时,正是午餐的时候。
道路两边的红色塑料大棚里,渐渐有人坐了进去。
岑姣和魏照挑了个靠近上菜地方的桌子坐了下来。
存放菜肴的地方,有个穿着红格子围裙的大娘捧着一捧瓜子坐在小马扎上,大娘是不是伸手,赶一赶对食物虎视眈眈的虫子苍蝇。
“大娘,你们这儿可真热闹。”岑姣开口道,笑眯眯的,“还有这流水席,得花不少钱吧。”
“可不是。”大娘嘴唇移动,瓜子仁和瓜子壳便自然而然地分开了,一个入肚,一个被她吐在了脚边,“山子现在发达了,年年请神这天,他都会出钱办这流水席。”
这个山子,能够出钱承办流水宴,显然是贵村人,那便应该姓钱。
钱山。
岑姣对这个名字有印象,土地庙里的那块石板上,第一个名字,就是钱山。
这个名字和别人的还不一样,他的名字被一条混有金点的红线细细勾勒了一遍,在最上方,格外引人注意。
“以前没有这样的流水席吗?”
“以前?”大娘眯了眯眼,许是有人同她攀谈,她连瓜子一时都顾不上嗑了,两只手一左一右放在膝盖上,眉飞色舞道,“以前穷,请神都是各家凑钱,哪里像现在,都叫山子给承包了,他现在可是大老板。”
“要我说,那时候谁能想到,整个贵村,甭管几组,最发达的会是钱山那小子呢。”
“我可是看着那小子长大的,皮得很,书也不读,整天在村子里闲逛,要么就是去狗儿山上,抓鸟逗鱼的,一玩就是一整天,所以说呢……”大娘啧啧两声,“这人的命数啊,真玄乎,当年山子那小子都病得要死了,在村里,是个狗都嫌弃的存在,谁能想到,今儿咱们见到他了,还得喊一声山老板呢。”
“这么厉害呀。”岑姣眨了眨眼,她看向身边的大娘,像是好奇极了,“您说他都病得要死了,是什么病呀?”
“山子那时候还年轻,整日不务正业,总往狗儿山上跑,上得山多终遇虎,咱这狗儿山虽说没有打老虎,可毒蛇还是有那么几条的。山子那时候,就是叫蛇给咬了。”
大娘微微歪着头,凑近了岑姣,她伸手比划着,“啧啧,我还记得呢,山子被抬下山的时候,整条腿哦,血肉模糊的,要我说,那伤口不像是蛇咬的,反倒像是被什么撕咬的一样。”
“山子那时候哪有什么钱啊,虽说进了医院处理了伤口,可一直没养好,腿上的肉是烂了好好了烂,都能看见骨头了!”大娘眼睛瞪圆了,说到能看见骨头时,声音猛地高了两分,描绘得那叫个栩栩如生。
“后来呢?”岑姣问,“他伤得那么重,怎么还能出门挣钱呢?”
“谁知道呢,不过我猜,和山上土地庙脱不开关系!”大娘言之凿凿,“那土地庙,以前就是个土坯房子,没什么人去的,那山子从外头回来之后,就出钱将那土地庙翻修了一道,香火不断。”
“我听说啊,山子那时候病得快死了,实在没有办法了,撑着一口气上了狗儿山——毕竟他以前就住山腰上,想进山还是容易得很。”
“人病重的时候嘛,总是病急乱投医,甭管什么神仙,哪怕是个土地老儿,都能成为人的支撑呢。”
“这狗儿山上就那一间土地庙,山子那时候也只能进庙求土地老爷保佑他了。”
“你说人啊,有时候就不得不信命,那之后,山子的身体慢慢好了起来,人也不像以前那样吊儿郎当了,离开陈郡去了大城市打拼,没两年成了大老板,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翻修了土地庙……”
那大娘还在说着钱山的事情。
岑姣却是忽然开口打断了她,“大娘,我听说那土地庙可灵了,尤其是请神这天去拜,许下的愿望九成九都能实现。”
大娘话头一顿,她看向岑姣,眸光有些复杂,“是,是灵,尤其是今儿这种日子。”
只是她说着今天进庙祈愿灵验,面色看起来却像是有些复杂,又惧又怕的,丝毫不像之前说起钱山时的眉飞色舞。
过了好一会儿,那大娘才叹了一口气,她将手里的瓜子塞进了围兜口袋,抬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小姑娘,我们今儿能在这儿闲聊说话,说明咱俩有些缘分的,这世上,多少个人一辈子见都见不到,更别提说话了。”
“所以这话呢,我就这样一说,你就这么一听,别往心里去。”大娘看起来神色有些凝重,她微微侧身,靠近了岑姣,“那庙是灵,今儿请神日进去的人,愿望九成九得以实现。”
“只不过啊,除非到了绝路,还是别想着进庙许愿了。”她摇了摇头,眼角向下耷拉着,看着有些愁苦,“一开始的时候,村里的人都去找钱山和村长,想着在这一天进庙求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