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霆山站在巨幅的羊皮地图前:“最多两日,便到函谷关了。要入关中,需先过函谷关,而此地非同小可。”
长安有崤函之险,乃四塞之地,东侧的函谷关与洛阳隔河相望。长安不仅是今朝的首都,亦是前朝的,只能说能让多朝定都于此,“她”必定有过人之处。
而这“过人之处”体现在地形上,长安以北是黄土高原,南边为秦岭,西边是陇山,四方结合起来,赫然是进可攻退可守。
比如通往洛阳必过的函谷关,就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号称。
当初沉猿道也非常险峻,但那时荆州军悄悄和李啸天联手,共同施以疫病的毒计,他们自以为坐拥不败之地,轻敌傲慢,这才让霍霆山有了可趁之机,进而拿下沉猿道。
如今却不一样。
檄文已发,纪羡白很清楚霍霆山要带兵来战,断不可能轻敌,说不准此番也亲自领兵。
熊茂苦了脸:“数百年前的七国之乱里,函谷关硬生生撑了三年才破。大将军,这个函谷关……”
秦洋知晓他想说什么,其实与其说函谷关是被攻破的,不如说它被耗破。因为当时有旁的兵力牵制了函谷关的援军,主力久久不至,关门才破了。
霍霆山同样知晓,他捏了捏眉心:“函谷关前是黄河的分支弘农河,欲要破关先渡河,河后有平坦无遮掩的滩涂,此地不好隐藏。”
关中有瞭望塔,他们一渡河就会被发现。等待他们的,绝对是铺天盖地的箭雨,更罔论战船载兵有限,他们兵卒再多也只能分开过去。
这化整为零,对付起来岂不快哉?
霍霆山的目光往下移,移到了函谷关的下方。
函谷关上下各有一道,北路为蒲津道,南边为武关道。前者需渡黄河后再连番翻山越岭,而后再度河一回。
光是两番的渡河所需船只,筹备起来就够呛了。
若是走南边,他们先需南下行军过盆地,再走陆路过秦岭,这边倒是不用频繁渡河了,过秦岭后就能入关中。
但此道非常的长,行径大概是经函谷关的三倍,且路况难行,兼之途中还有武关和蓝田关两座关卡镇守。
见霍霆山将目光投向下方,公孙良会意,“主公,您想走武关道。”
这不是疑问语气,而此话一出,敏锐的人都听出公孙良对此表支持态度。
这位精明的谋士摸了摸自己的羊胡子,“若是寻常,某也不建议行此道。山道狭窄,粮草后勤不好供给,一旦被断了粮,再耗上个两三日,后果不可设想。”
众人无不颔首。
粮草就是生命线,士兵长途跋涉本就疲惫,若再没粮吃,第二日就能丧失大部分的战斗力。
公孙良笑道:“但如今,我们有主母的白糖。某私以为一小块白糖能抵胡饼数个,主公不妨让先头部队的每位士卒都带上些白糖,就算不慎中途遇袭,队伍被迫分散,也有足够的时间让失散的士卒等到援军。”
听闻白糖,众人皆是一愣,先大喜又迟疑地看向霍霆山。
白糖对外售价几何,他们不是不知晓。若是每个士卒皆配置白糖,这折算下来绝对是一笔天价的银钱。
说实话,肉疼啊……
“可。”霍霆山应了。
公孙良笑着拱手:“主公大气。”
“如此一来,倒不急于南下过武关道。”霍霆山道。
军中虽有白糖,其数量却远不足供士卒使用,得遣人回洛阳裴氏商行一趟。
*
裴莺再次见到霍霆山,已是下午将近黄昏时了,大军停止了行进,原地扎营。
“夫人怎么在外面吹风?”霍霆山见裴莺在帐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