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重。厚重的城门缓缓开启。马蹄声轻,轻到即便是此刻站在城楼上的望东伯也只能听到些微的动静。望东伯看着离去的近百匹骏马上的人影,目光自然的落到前面被簇拥的那道并不魁梧高大的身影上。镇国公世子走了,大郎君走了。如今还是轮到了她。太子妃大婚的第二日,还没有回门就直奔边塞。更是为了稳住朝局,暗中出行。望东伯都能想到若是朝中知道太子妃去了边塞之地,必少不得弹劾。但太子妃无惧之。镇国公府的子嗣,无论男儿女儿,都是心怀磊落,心系天下。望东伯双手抬起,长长一稽。……冯云回头看了眼身后缓缓关闭的城门,手中缰绳晃过,策马而行。身后的众兵士随同她如同一道洪流。夜半等城门开门的买菜送水的人们候在道路两侧,看着这一行骑士快速离开,窃窃私语莫不是哪里又出了什么事。马蹄声声中,洪流奔驰而过。直到前面的哨探射出一封鸣镝。前面有人。洪流减缓,不远处的灯火下,六匹马静候。最前面赫然竟是冯暮修。浑身黝黑的墨玉载着冯云向前,冯云抬手,左右兵马退到两侧,冯暮修驾马近前。冯暮修的手中捧着一个盒子,盒子上还有没有弄干净的浑土。冯云目光落到盒子上,冯暮修连忙奉上。旁边有人接过来,递给冯云。冯云打开。燃起的火光中,盒子里的物件映入眼帘。是几封信,下面是价值连城的珠宝玉佩。这些东西足够小康之家一辈子所需。再看信中所写,果然是平南侯世子提南甄养在外面的儿子信息。回京之前就怕皇帝鸟尽弓藏,早早的养了儿子在外面,若是回京之后安然无恙,则另起家门,若是家门不幸,这儿子就是提家的希望。如今提南兴把提家最大的把柄从她的梦里给了她。冯云把盒子盖上,对上冯暮修激动的神情,开口:“不准。”冯暮修咬牙:“三姐姐也没问我要做什么。”“做什么?”冯云问。冯暮修道:“我要跟三姐姐一起去。”“我说了,不准。”冯云道。“祖父都同意了。”冯暮修道。冯云扯唇:“我没看到,没听到。”冯暮修瞠目,往身后一指:“你问张鸣。”冯云在看到冯暮修的同时也看到了张鸣,还有王文远,陈风华,甚是稍远一些的胡锦文,还有一人是镇国公府的护卫,但现在冯云眼角也不抬半寸,只看着冯暮修:“你留在祖父身边侍奉。”冯暮修眼里突然滚上泪光,绷着嘴角半响,道:“祖父要我来的。”不明所以的众人只以为是少年郎君的执拗不甘,冯云的心头却是轰然掀起滔天巨浪。三郎他知道了祖父身体不妙。祖父明明知道,还让三郎出行。此战,几乎是镇国公府的勇武男儿倾巢而出,也唯有此战能练出三郎的一身胆。可若如此,当那日来临,他们都不在祖父身边。祖父怎么能这么狠~冯云别眼,压下眼底的泪光。“好,既你执意要留下,生死自顾。”“是。”冯暮修朗声高喝。身后的一众小郎君也应声高喝。冯云身后的众兵士无声寂静,只有风声呼啸而过。夜色中,冯云冷哼:“不必答应的这么快,若是连急行都跟不上就不必去了。”“驾——”随着冯云一声高喝,洪流再次奔腾而起。冯暮修等人急忙策马跟上。洪流奔驰,从镇国公府的农庄而过。原本只有近百人跟随,当穿过镇国农庄,跟随的兵骑超过了一百五十骑,个个沉默不言,策马而上。夜色散去,天边的鱼肚白泛起,朝阳升起,遂朝臣上朝值衙,百姓们忙碌。和前一日并无不同。午时,皇帝寝宫传出圣旨,太子监国。众朝臣早有所料,甚至有些大逆不道的都在算计皇帝薨天那日,自己听闻时该是怎么样的姿态才能显得赤胆忠心。翌日,太子妃回门。早朝时,一众朝臣们神情肃穆,心下想着今日的朝会会结束的很快。太子妃回门,太子必然同行。听闻太子成婚这三日,除却第一次往宫中拜见皇帝众妃嫔,太子和太子妃几乎窝在东宫寸步不出。不是没听说过太子和太子妃情意深浓,可也未免太过震惊,不过也似乎明白了为什么陛下会把太子之位传给这位。“臣拜见太子殿下。”众臣高呼。“免礼!”站在龙案之前的太子沉声。太子身上的龙袍已经几近于皇帝龙袍的颜色,只有袍子上的飞龙仍是四爪。昳丽的面庞原本还带着丝丝稚嫩,可如今这位太子的身形挺拔,步伐沉健,眉眼间更是隐隐有了丝狠厉之色。幻觉?有朝臣偷偷又瞥了眼,发现太子好像还是先前的太子。“有本上奏。”宫监高声。众朝臣无声。宫监退后。众朝臣神色微动。太子上前一步,立在高台上看着下面一众朝臣,道:“太子妃奉父皇之命,率部南上,抵南夷之兵。”此言一出,众所哗然。兵部尚书上前:“南夷出兵了?何时?何地?太子殿下,兵部并不曾听闻。”“父皇自有军情来源之处。”太子道。“太子殿下,这不合规矩。”兵部尚书。吏部尚书上前:“太子殿下,兵部高大人所言极是,镇国公世子已手握大乾十万兵马,太子妃若再执镇南军,怕朝中不稳。”“太子殿下,即便前朝朝轶也未曾有太子妃手握兵权之先例,太子殿下与太子妃正值新婚,或有一时蒙昏,然天家无家事,还请太子殿下以国朝之安稳计,速请太子妃殿下回朝才是。”户部尚书道。“太子殿下,几位尚书大人所言极是,还请太子殿下明鉴。”“请太子殿下明鉴。”“……”一位位朝臣上殿禀奏,一边倒的几若众口铄金。季子墨低眉浅视,面上看不出丝毫表情。:()憨憨女郎的躺平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