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店里,沈朝盈再次福身道谢,又装了些点心?执意?送他?,邱书吏连连摆手,贴墙根走了,就是不肯接那袋子糕点。
“哎?!”沈朝盈总不好追着人?屁股后跑,那也太?不雅了,好笑地摇摇头。
想起曾经柳娘子的话……沈朝盈又觉得,大概还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为了抛开这些不着调的念头,沈朝盈立马投入到厨房事业中。
被那群地痞一打岔,菜也没买,中午干脆就吃面对付两口算了。又因为天气热,沈朝盈想起凉面来。
这时候也有凉面,入夏后,食肆、食摊上随处可见,叫冷淘,最常见的是槐叶冷淘。
诗圣云,“青青高槐叶,采掇付中厨。新面来近市,汁滓宛相俱。入鼎资过熟,加餐愁欲无?。”
做法是采嫩槐叶,汆水,滤汁,和?面,这样揉出来的面团颜色青碧可爱,光是看着便消暑。
抻面煮熟,过凉水,须得是流动的冷水去冲,将?上头那黏糊糊的面糊给冲掉才更爽口。
最后浇上熟油跟料汁拌它!
不用?太?复杂的浇汁,清酱、蒜泥、醋就够了,吃的就是里面有股子槐叶的清苦。
朴素消暑的一顿。
到了晚上,邱书吏来了,点了杯糖水后便静静坐在店里,等到其他?客人?都走了,才支支吾吾地开口,
“恐贸然遣媒人?来惊了娘子,才先来问问……小娘子独身在这长安城住着,可考虑过婚姻大事??”
话还没说完,脸已经红透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喝的是酒。
“今日发生这样事?,某实在不放心?。”
“……”沈朝盈惊讶了,事?实证明,她的第?六感没有失灵啊。
对方语气认真,没有轻视自己的意?思,沈朝盈也庄重了神?色。
便是无?意?,也认认真真地沉吟了好一会儿?才婉拒道,
“知?晓郎君是好意?,然婚姻大事?,还需慎重。郎君一时恻隐之心?,儿?却不能没有自知?之明,耽误了郎君。”
“实不相瞒,某……某家中也是一人?,新妇进门就是当家娘子,我的俸禄虽不多,却也够二人?糊口。你若愿意?,从此便不用?辛苦做这些买卖营生了。”
邱书吏面色通红地证明自己心?意?,“某自知?才貌配不上小娘子,乃是真心?钦慕,并非恻隐!”
沈朝盈侧过头去,只道:“郎君多虑了,以郎君才干,日后何愁成就?”
声音虽温和?,态度却清楚得很。
邱书吏沉默了一会儿?,想通了对方的婉拒之意?,那股冲动劲儿?也消了,只剩讷讷。
起身道:“是某鲁莽了。”
沈朝盈也有些尴尬,这还是她头一回发好人?卡呢。
她也站起来相送,温声道:“郎君切莫往心?里去。”
好容易克制着羞臊走到门口,邱书吏作?揖道别之后再也呆不下去了,大步走得飞快,活像身后有鬼在追。
崔瑄碰见早就下值了的邱书吏从沈记出来,面色红如滴血。
也不知?发生了什么,步履都不复往日稳重,只顾低着头往前走,竟然连几步之外这么大个自己都没看见,崔瑄不免诧异地多看了两眼。
及至沈记店前,发门口已经挂上了打烊的牌子,崔瑄往里头瞥了一眼,就看见一向伶俐的店主小娘子也有些脸红地坐在店里出神?。
崔瑄皱了皱眉,邱书吏和?沈小娘子,这是……都是年轻人?,莫非?
虽然邱书吏才是他?下属,崔瑄却不甚了解对方,忽然间想到那姓张的,
沈小娘子看人?的眼光似乎不怎么好……
被吐槽眼光不怎么好的沈朝盈猝不及防扭过头,差点就和?他?对视上了。
崔瑄及时收回眼神?,暗暗严肃告诫自己,这是人?家私事?,与我何干?
味蕾有些寂寞,然人?家打了烊,他?也只好踱着月色回家。
——
当外人?面前不好说,回到店里,阿霁才补充,那群人?最会恃强凌弱,认得她是因为和?林大郎有交情,林大郎邀他?们来家吃酒,那时就嘴上调戏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