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茉尝试着轻咳了一声。
“今儿肉都买完了,明儿赶早来。”售货员头也不抬,语调懒洋洋中透出几许不耐。
“是我。”谢茉轻声道?,“昨天……”
不等谢茉说完,售货员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低声道?:“就等你呢。”
一面?儿说,一面?儿从案板地下掏出一块肥肉来。
谢茉赶紧把准备好的钱票递上去,接过?肉,又从提篮里把军水壶拿出来。
见到军水壶的刹那,售货员到抽一口气,一双不大的眼睛硬生生抻圆了。
“唷!这还?是崭新的呢!”他眼睛左右瞅了一圈,动作训诫地把水壶勾到手里,目光粘在水壶上,爱不释手来回翻看半晌儿,探身凑近谢茉豪气道?,“以?后想吃啥肉尽管跟我说。”
这水壶一看就知道?是军工出品,而且颜色鲜亮一点?没使?用痕迹,比一些?人托关系淘换来的半旧掉漆品可体面?多了。
谢茉笑?吟吟说:“那真是太?谢谢你了。”
随随便便就能拿出崭新的军用水壶,一定是部队干部家庭。
售货员羡慕不已?,口里更?客气了:“不用,不用,以?后你想要?啥肉,提前一天给我说,第二天差不多这时候来拿就行?。”
谢茉笑?眯眯应承。
告别售货员,谢茉循着昨天路线去邮电所?还?报纸。
沈老师傅正在给人办理业务,谢茉没去打扰,站在报架前翻报纸,忽然不远处传来吵嚷声。
原来是发报员给人发错车次,亲戚没接到这边的人,可不着急上火,生怕人出了意外,层层托关系找到公社,一对信息车次发错了,人家就拿上单据找来邮电所?了。
好半天儿,沈师傅安抚好群众将?人送走,走到谢茉跟前招呼。
谢茉豪气,便趁机小声问:“这发报员会受处分吗?”
“批评教育。”沈老师傅见谢茉眼神微妙,压低声说,“她是镇长儿媳妇,还?有拐着弯的亲戚在革委会。”
“啊哦,懂了。”谢茉点?点?头。
看来镇上裙带关系连接很紧密啊。
看过?年代谍战剧的人都明白发报机的重要?性,发报员的政审必定十分严格,由此?选调上这般政治背景过?硬,但业务粗疏的工作人员也能堵住悠悠众口。
上班时间不便交流私人问题,沈师傅把家庭住址告诉了谢茉,又说了两句,谢茉便回家了。
谢茉睡完午觉正放空神游,木匠师傅把置物架送来了。
听见喊门声,谢茉立即醒了。
谢茉把人迎进门,按照奶奶招待来家做工师傅的规矩,给木匠师傅和他徒弟准备了茶水和香烟。
师徒俩受宠若惊,一直摆手,却说不出话,黝黑的脸膛都憋红了。
谢茉一再推让,两人又非实心推据,灌了两碗糖水后,到底把香烟揣进怀里。
师徒俩干活更?卖力,二话不说卸下木条和工具开始敲敲打打组装起来。
谢茉凑上去瞧,竟是榫卯结构,未用一颗螺丝钉,最多在事先凿开的空洞里,塞进一枚食指长短粗细的木条。
一共定制了三个置物架,长宽高一样,只中间格挡不同,对应三种编筐大小。组装完毕后两个放在西屋中央将?空间一分为二,另一个挨西墙放。
编筐塞进去不大不小,谢茉左右瞧瞧,很满意。
木匠师傅又扛了一架三角梯进来,靠墙放在置物架旁,不等谢茉问,他主动解释:“你男人专门定做的梯子。”
谢茉微怔。
这置物架虽不到两米高,最顶格她一踮脚也能够到,但万一滑手,躲闪不及,东西便会兜头砸她身上。
虽说也可以?站到椅子上,但总没梯子安全方便。
谢茉心头涌上一腔暖流。
拍了拍手,木匠师傅说:“你男人怪细心的。”
那军人小伙子年纪轻轻还?怪会疼人嘞。
在这架子上拿东西,他那么个大高个抬抬手的事,专门要?梯子肯定是为了家里媳妇,怕媳妇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