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半夜时分,明月高悬,黑袍老者身上的气息突然收敛,朝远处烧着篝火的方向招了招手。
徐源长收拾茶具,灭掉火堆,背着竹篓,与黑猫走近前去。
黑袍老者拄着木拐,腰背挺得比先前直了些,道:“老夫尚有些大道玄机没能揣摩明白,暂且跟着你继续游历,在路上慢慢参悟。你师父天纵奇才,悟道艰深,可惜缘浅了,老夫只见过他三面,没能深入交往,倒是三粥那假和尚,有幸与你师父当面交流两旬之久。”
他修行的年代久远,比三粥大师还要早。
当初飞升到上界的彦山、高剑、元伫等统统都是晚辈,说起“吴不僵”或者“蜈帝”,那可是大名鼎鼎,响彻上界七域,相反他的真名吴祥几乎不为人知。
徐源长没有听说过“三粥”的名号,能被老者调侃的和尚,必定是相差无几的绝世高手,笑道:“有您一路走,晚辈求之不得,不会遭人欺负。”
明月相伴,两人一猫继续赶夜路。
黑袍老者没有揭穿道士的虚言巧语,小家伙哪里会愿意他这个外人跟着,走得不自在,是迫于摆脱不了的压力,没法子的事儿。
他就喜欢小家伙一本正经胡说八道讲违心好听话的嘴脸。
通过徒弟可以推断出其师父的为人做派一二,他有种失之交臂的遗憾,随口问道:“老夫敲那小虫子当头一棍,你可看出什么名堂?”
徐源长精神一振,学习攻击秘法的机缘来了,思索着回道:“晚辈仅看出您那一棍处于‘虚实不定’,能避开银盔妖虫用足刀施展的层层拦截,您那一棍的力量,似乎不大,刚好将银盔妖虫击毙,没有丁点浪费。”
他精通“虚静”之道,又领悟了内幻术中幻生虚无的“无”,和幻照现实的“象”,所以能从普普通通一棍之中看出不同的玄机,但是他还触摸不到那种攻击法门的皮毛。
不得其门而入,他必须抓住难得的请教机会。
黑袍老者没有卖弄玄虚,指点道:“老夫施展的是‘洞虚’规则,取人类修士七重楼洞虚境的‘洞虚’二字本意,是老夫当年在八阶时候一次战斗中领悟。”
“将木棍伸出为‘实’,探出蓄力为‘虚’,到击中目标又为‘实’,中间的两次转化过程,可以理解为通过一座‘门’,即使百里、千里、万里之远,只在探囊取物的一击,理解并掌握‘洞彻天地,虚无一是’的要诀,是为‘洞虚一击’。”
老者口中讲解,伸出木拐往前方一递,动作缓慢却蕴含大道玄妙,配合着木拐变为虚的过程,再转为实化,像是一组行云流水慢动作。
“嘭”,木拐敲中百里外的一座岩山。将岩山生生打落下去三十丈,碎石滚落,惊起无数林子里栖息的鸟兽。
徐源长眼眸中异彩闪烁,老者为他推开了一扇全新的规则之门,他听懂了老者讲解的“洞虚”是一座门的理论,牢牢记住专门为他示范的一棍敲打。
他沉浸其中揣摩着“洞虚一击”的两次转化过程。
两人谁也没再说话,黑袍老者继续琢磨“心不死,则道不生,心之末路,为入道开端”的金仙心得。
明月映照,两人成六影,沉默着赶夜路。
黑猫悄无声息跟随在后面。
走到天光蒙蒙亮,山野薄雾流淌,草丛树叶露水滴答。
徐源长突然站定脚步,看向跟着站住的老者,道:“吴老,晚辈想在此地停留一些时日,尝试领悟‘洞虚一击’。”
他感觉自己离掌握这门绝技仅半步之遥。
他有深厚的“虚静”之道基础,又掌握了幻术的“无”和“象”,与老者传授的“洞虚”有异曲同工之妙,差的只是实践火候,他不想放过新鲜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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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袍老者笑道:“行啊,老夫正也需要歇歇脚,你住十年八年无所谓。”
徐源长拿出三坛灵酒,放在空中漂浮,道:“听家师酒后戏言,‘真正的道,是与自己内心和解’,晚辈境界不到,不明白其中真意,您或许可以拿来下酒打时光。”
黑袍老者微微点头,内心有所触动。
小家伙不见兔子不撒鹰,知道他需要的是什么,东一榔头西一锤子,终于回报了他干货。
他拿木拐往左右两边山头指了指,吩咐黑猫:“懒虎,去打造两座洞府,无须太大,能住就行。”
黑猫领命悄然消失于地下。
半刻钟后,两座简陋洞府完成,黑袍老者也将此地简单布置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