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路上白泽都在沉睡调息,游苏满腹疑问都得不到解答,不免生出一股怨气。
在成功跑死那匹珍贵的雪夜马后,他们不得不在这洞内暂时休整。白泽方一醒来便蜷在游苏的斗篷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他腰封上的螭纹。墨松剑横在两人膝头,剑锋映出她睫毛上未干的雪花。
“游苏哥哥……好冷……”女孩声音软糯,鼻尖几乎蹭到游苏的下颌。白泽的膝盖无意识般抵上他的大腿,襦裙下透出的体温隔着布料渗入肌理,
游苏拨动柴火的手顿了顿,按住了她贴上来的脑袋,冷漠道,“火堆在你左边。”
洞外忽然传来积雪坍塌的闷响,阿九猛地惊醒,短刀出鞘的寒光惊散了旖旎。男孩死死盯着洞口冰帘上扭曲的阴影,直到确认那不过是夜枭掠过惊下的积雪,而不是窥伺在侧的邪祟,才颓然跌坐回草垫。
“带你妹妹睡吧。”游苏将水囊抛给他,他的声音让人安心,“有我在。”
白泽收回身子,明明坐在游苏的身边,却显得孤单伶仃,她的声音中浮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哥哥不要我了……”
游苏喉结微微滚动,洞外呼啸的风声里夹杂着细碎的呜咽,像是有只小兽在哭。
他自认不是一个心狠的人,却实在无法对一个无法分辨身份的人相处亲昵。
蓦然,游苏嗅到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血腥气,他非常敏锐地注意到白泽的侧脸微微紧绷,分明是在用力的样子。
他便在女孩身上寻起血腥气的来源,却见女孩的指甲已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
他连忙攥住白泽的腕骨,“你做什么?!”
女孩却下唇紧咬近乎出血,眼眶泛着湿漉漉的红,她扭开游苏制止她的手:“你别管我!”
游苏闻言觉得莫名一阵心痛,却见女孩伸出食指,竟是指着她自己,恨恨道:
“我让你出来你不出来!你快出来解释清楚!不然我就如那个坏女人的愿!我跟你同归于尽!”
而就在这威胁之语落下之后,白泽委屈愤怒的模样竟真的转瞬间就开始了变化,明明还是一样豆蔻女孩的模样,气质却变得无比冷艳高贵。
游苏瞳孔微怔,他对白泽的变化有过几种猜想,但现在看来,似乎是这只蠢猫的身体里还住着一个人。
“你需要什么解释?”
白泽正襟危坐,如此端正的模样让游苏都有些错愕。
“你是谁。”
“乾龙尊者,你也可以称我为见龙宫宫主。”
白泽的声音毫无波澜,这种古井不波的气质绝非常人能有。
游苏没有被这个答案吓到,他长吸一气,“为什么你在白泽的身体里?”
“她要杀我,我为了让她投鼠忌器自灭肉身,将神识藏进白泽体内。”
杀白泽者必遭天道反噬,这是共识。所以投鼠忌器的解释自然也算合理,游苏其实也已经隐隐猜到,只是依旧难掩震撼。
“一个人的身体里,怎么可能有两个神识?所以从古至今,想要金蝉脱壳便只有那阴损的夺舍之法,你一直都是你!”
“的确是一个我。”白泽平静回答,“白泽本就是本尊在苍山为自己做出的容器,我猜到她会杀我所以提前留下了后手。”
游苏剑眉微蹙,极其厌恶这种将他人性命视为己物的行为:
“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离魂症。古书云人有心肾两伤,一旦觉自己之身分而为两,他人未见而己独见之,人以为离魂之症也。”
游苏闻言怔然,他当然听过离魂症的说法,或者用一个更通俗的说法来解释,那便是人格分裂!神识的确只有一个,但人格却不一定!
“但本尊还是低估了她的狠辣,我连神识都让她差点湮灭。好在我与白泽同宗同源,神识与之相融,但真我沉眠。直到海底玄炁入体,才将本尊唤醒。”
游苏暗自心惊,猜测定是成为真主眷属后那起死回生般的疗愈能力才盘活了这乾龙尊者本来的人格!
而这乾龙尊者定不可能知晓自己真主的能力,更不会知晓她已经成了自己的眷属,这番说辞却也恰好对应的上,便说明她大概率没有说谎。
“照你所说,你才是真的乾龙尊者,那神山里的那个是谁?”游苏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白泽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薄唇轻启:
“也是我,你可以理解成,我是被赶走的那一缕分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