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迢挑眉,“老板?”
他唤了一声,妇人没有反应。
陆迢顺着她惶恐的视线转向自己的身后,看清墙角欲走的那两道人影后,打起了招呼。
“杨衙役,怎么在这里碰上了。”
他走过去同他们寒暄起来,几句过后,陆迢便开口邀他们去酒楼吃酒。
这是这几日的惯例了,不是酒楼也是别的地方,反正钱都是陆迢出。
杨六这几日收了陆迢不少好处,在一帮差役面前扎扎实实地充了一回大哥,因而对着陆迢时也变得分外客气。
他摸着后脑勺,手指已经焦躁地抠进了头皮,嘴上的推辞仍是委婉,“我们倒是没什么,但这一定是耽误了您的功夫啊。”
“耽误了我什么功夫?”
杨六偷偷瞟一眼秦霁,小声道:“我现在和您去喝酒,尊夫人岂不是落单了,只怕她心里要怨怪我的。”
陆迢嗤笑一声,“她可当不上夫人,不过是买的一个金陵来的妾,平时同我说些金陵话罢了。倒是你,杨衙役怎么这会儿扭捏起来了?”
他的声音不大,秦霁面对着花摊,听的却是一清二楚。
原来是个妾,杨六闻言又朝远处婀娜清丽的侧影望过去。
什么样的女人,还能说成是自己的福气?
他这回少了谨慎,眼神由下往上,近乎赤裸地望着那个水蓝长裙的身影。然而还未看清,背后猝不及防挨了一掌,猛地开始咳嗽,险些把眼珠子给咳出来。
杨六再抬头,便对上了面前人一双似笑非笑的眼。
陆迢指节弯在手心,拍了拍他的背,语气已经冷下来,“走吧。”
今夜按说不该走的,他们还得盯着,可这人要是陆迢……杨六与另一个衙役对视一眼。
另外一个灵机一动,往秦霁那儿转了一眼,低下头推诿道:“可您跟咱们走了,姨娘怎么回去?”
陆迢语气不耐,“你们今日废话倒是多,她不回去也知道在这儿等我。”
剩下两人再无余地推辞,马车和车夫停在不远处,几人过去,没多久就消失在了这块地。
秦霁听见马车走远的声音,亦是一怔。
半晌偏过头,只看见灯火隐没处滚滚扬起的浮尘。
妇人这会儿已经缓过了神,脸上惶恐的神色已经收拾起来,看向秦霁的目光十分的复杂。
秦霁神色自若,垂下眼,目光落在陆迢留下的十两银子上。
还未来得及抬手,那妇人已经先一步把银子拢了过去。
她手上的动作跟脸上比起来,显然要简单得多,
妇人将银子小心收好,又摆出原先那副挤出来的笑容。“小娘子,算我吃点亏,这花十两银子全给你了。”
秦霁不傻,这些花二两银子全买下来都绰绰有余。
只是到底不是她的钱,点点头,不去戳穿,“这花我也不要,你明日再卖吧。”
她只从摊子上选出花瓣最多的一朵,移步往河边去了。
秦霁没见着司未的人,但心里知道她受了陆迢的吩咐,应该就在附近。
也不着急,坐在河边,掰起了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