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霁摇头,推开了她的帕子。“不关你事,是我昨夜喝了酒,现下头有些疼。”
她深吸一口气,唇角稍提,如常一般微笑,“你出去吧,我想自己坐会儿。”
绿绣出去后,秦霁咬完最后一口蜜饯梅子,梅肉酸酸甜甜,咽下去时,却在喉头发苦,苦得她眼角又滚出了两颗泪。
她才没哭。
只是头疼,梅子太苦,多流了一些泪而已。
绿绣出去后便进了竹阁,绿珠今早在里面收拾比寻常要久,到现在还没出来。
一绕过屏风便见到了呆立在床边的绿珠,手里还拿着本花色的书,立时斥道:“你发什么傻?别乱动姑娘的东西。”
姑娘来的那日除了那个小包裹,另有一样便是由花笺封好的书册,只是姑娘很快便自己将册子藏了起来,不欲叫人碰的模样。大爷的书都在书房放着,这本应当就是姑娘那本。
绿珠这回却没听她的话,捧着那本书,不放心地望了一眼门外,悄声道:“姐姐,我知道这位姑娘的来历了。”
绿绣拧紧眉头,也放低了声,“什么意思?”
绿绣捧着那书递了过去。她不识字,亦不敢翻开,却认识上面的花样。
她们当初在国公府时,从一个小厮身上见过这东西。那小厮天天晚上出去鬼混,得了这册子后安分了些,常在一边偷懒翻看,直到他被醉春楼的人打了一顿。她们才知这册子绝不外卖,只有那楼里的花娘才有一本。
绿绣把那书封看了两圈,确然同那时见过的一模一样。
两人对视一眼,绿珠道:“她是花——”
“住嘴!”绿绣低斥一声,把书塞进她怀里,面色严肃,“把这东西放回原处,不许对任何人提,知道么?”
“可是——”绿珠急着辩上几句,还没说完胳膊就被重重拧了一下,“痛痛痛姐姐——知道了。”
绿绣走后,绿珠跪在地上把书放回床脚,继而捂着胳膊掉了两滴泪。
也不全是疼的,还有几分灰心和失意。
姑娘一来,她便觉得自己看到了前程,这是大爷头个带回来的人,以后指不定能抬成姨娘。可这些日子过去才发现,姑娘半点不上进。人那么多天不来,也不见她想办法。
现下好了,姑娘的真实身份还是一个花娘。
就凭着国公府森严的规矩,和这不知争抢的性子,过不得几年定是要打发走的。届时伺候过一个花娘的事情传出来,还连累了她们的名声。
且现下瞒着此事就是得罪了国公府那边,她们以后必然越走越难。
绿珠想着,又抹掉两滴泪,心里怨了起来。
第057章
应天府署,官厅。
门房书吏送来的一封急递打破了里面已持续几个时辰的沉闷气氛。
这急递来自京城,陆迢看完后瞥了眼下首二人,思量一番,自己去了工房。
他一走,汪原挥笔的动作便慢下来。
“王大人,你继续说,昨夜为何那得月楼不让你进。”
汪原的儿子这几日朝着要吃得月楼的雕花蜜饯,除却价钱,汪原实在不知得月楼的蜜饯和其它铺子里的有何区别。
今早在府署外遇见王盛便提了一嘴,谁知这人说自己昨夜被拒在门外,汪原觉着奇怪,他家可是大商户,总不能是因为缺钱才被拦下。
倏忽又提起这事,王盛幽幽叹口气,“也没什么,就是有人提前给包下了。”
想起昨夜自己被花儿揪着耳朵埋怨,王盛又道:“说起来那人也是豪横,不只包下得月楼,还请了云衣班的娘子们过去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