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堂气氛看似轻松,实际都是奉承着老国公与老夫人夫妻。
女眷们七嘴八舌,也无非是恭喜陆老夫人、沈青棠得了诰命封赐。
笑语晏晏半天,却听何诗儿的声音清脆尖利。
“父亲在守备府大营里,不畏艰难弹压疫症,立下了大功劳,朝廷加封母亲一品国夫人,这倒也罢了。却不知道少夫人立了什么功劳,怎么就得了三品夫人的诰命了呢?”
一句话说出来,满屋人都在皱眉。
倒是双姨娘的女儿,二小姐陆韵笑着解释。
“何小娘一直在守备府大营,城里的事情不知道呢。制作避疫散的药铺名医沈泽大夫,是嫂嫂的堂兄。母亲怕城里疫病蔓延,出钱令药铺做了许多避疫散,在昌州城内外开设九处药棚舍药,都是嫂嫂带人主持。这可是大功一件,咱们国公府也有光辉呢!”
“避疫散?这我倒是没听说过!”
何诗儿冷笑。
“守备府大营没用避疫散吗?”
陆韵年纪还小,只有十四岁,还是娇憨直率的性子,直接探头问了出来。
“守备府军营用的药,是我制作的清瘟散,与避疫散是两回事。要我来说,沈家的避疫散根本就是沽名钓誉!”
她哼了一声:“沈家的避疫散在军营里,吃出二十条人命。要不是老国公看亲眷脸面,绝不会轻饶他们!”
她本以为这么一说,全家人都会轰动,谁知满屋人只是淡淡看她一眼,都似没有听见。连年纪最小的陆韵都眨了眨眼没开口,转身去和双姨娘说话。
“小娘,别再提这事。”
还是香芸在背后戳了戳她,趁着递茶的空隙,提醒了一句。
本以为说出这件事,公府的女眷都会高看她一眼,谁知她们竟毫不关注。
何诗儿心中暗笑,果然是一群衣来伸手的豪门娇女,外面大事一点不知!
“父亲、母亲,宴席已经齐备,请入席吧。”
沈青棠正在陆老夫人身边陪坐,看见门口管家示意,忙起身微笑。
何诗儿起身就要走,香芸连忙将她衣袖扯住。
满堂主仆寂静无声,只看她们两个拉扯。
沈青棠搀着陆老夫人,陪着老国公步出大堂,才朝这边看了一眼。
原来众人都是站起躬身,请老国公老夫人先走。
香芸万没想到何诗儿这般不知礼,又被沈青棠斜斜看了一眼,不由心头有些紧张。
她毕竟是陵王府陆华派回来的丫鬟,若是她的主子野人一般,她自己都脸上无光。
陆老夫妇身后跟着陆淮景、陆淮明兄弟,随后是陆韵带着丫鬟,然后是吴、双、秦三位姨娘与各自丫鬟。
香芸直到此刻才松开了何诗儿的衣袖,示意她可以走了。
何诗儿早就不耐烦,冷冷瞪了她一眼,摇摇晃晃跑了出去。
金鸳走在最后,扶着丫鬟素素的手,手帕掩口冷笑。
“猪鼻子插葱也装不得大象,狗……”
“你说谁是狗?”
何诗儿偏偏听见了,怒而回头质问。
金鸳嗤笑道:“我说,狗肉上不得台面。宴席上必定不会有狗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