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避疫散吃的吧?”何诗儿舀着冰酥问。
香芸默默点头,何诗儿拍着她的手安慰,语气极为笃定。
“按照我的清瘟汤药方,再去药铺抓二十副药,交给营里那个火头兵。你们不用担心害怕,等我的药做完实验,很快就能临床应用。再等个三四天吧,那时候疫病就能药到病除了。”
她嘴里说的实验、临床这些词,香芸不太懂得。
可这轻佻的语气口吻,全不像是顾及人命的做法。
往后一连三天,军营的疫病蔓延迅速,每天都在死人。
成衣铺掌柜却是来信儿,二十两银子一斤的炮制硝石,一两都没卖出去。
“真是废物!”
何诗儿听到消息,气得狠狠咬着嘴唇。
“传信儿给掌柜,让他把所有伙计都派出去,将昌州附近的硝石都收干净,半点不许留!我就不信了,沈家能自己存下几百斤硝石!”
“好。”香芸还没见过她这般发脾气,连忙点头答应。
头一次做这种垄断生意,何诗儿劝自己少安勿躁,稳住心神早晚赚钱。
“叫送药的伙头兵过来,问他今天的药都吃了么?”
那伙头兵早已跪在院门口等着,手里提着半包清瘟汤药材。
“怎么剩下这么多,为什么熬药给病人吃?”
何诗儿竖起眉毛质问,小兵哧哧艾艾抬头。
“回禀小娘,头天吃药的二十个人,今天都已死光了。小人过来问一声,剩下的药是给别人吃,还是小娘另有用处?”
“死光了?”
何诗儿头皮发麻,腾的站了起来。
“第一天死了两个,第二天死了四个,前天死了七个,昨儿也死了七个,都是闹肚子拉死的。军医官昨晚来问,是不是吃过大黄。”
“你怎么说的?”
“小人不知道什么是大黄,就回说没吃过。”
伙头兵说的很平静,完全生死置之度外。
何诗儿眼前一阵阵发黑,只能强作镇定。
“是不是还吃了避疫散?”
“都吃过一次避疫散。”
“避疫散……毒性比较强……容易腹痛脱水……”
她的声音在发颤,伙头兵没说别的,手里拎着那包药。
“药放下,你回去吧。”
等到院子里没了人,何诗儿猛扑上去,将药包撕开。
零零碎碎的草药洒在花丛土里,她不顾绣花缎鞋娇贵,使劲用脚踏着。
尘土飞扬药气浓郁,何诗儿额上渗出了一层汗。
死的人不只吃过避疫散,也吃过她开的清瘟汤。
避疫散的药方里没有大黄!
可她的清瘟汤,为了让热毒邪火泄出,大黄用了双倍剂量。
二十个病人腹泻而死……
何诗儿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