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骨碌碌转动,周岩一面挥动马鞭一面转向车帘:“王爷、柳娘子,赵小花夫妇已安然无恙地送入皇城司了。”
魏子都淡淡应了一声,转头看我:“不是说了安然无恙么,你怎么还是愁眉不展?”
我手握那把工艺精细、核桃大小的钥匙:“我哪有?我不过是在烦恼着钥匙应该藏哪里罢了?”
“放心,灵堂有黑骑把守,一般人闯不进去,”
魏子都不以为意,随手拿起桌上的卷宗:“你这把钥匙多半是用不上的。”
我知道他是在调侃我小题大做,也是在变相地安慰我。
可一想到在燕云发生的事,我又忍不住摇摇头:“就算不在灵堂动手,他们也有可能在出殡路上动手,当初姜姑姑和白凤军部将全部被他们迷晕,谁知道他们这一次又会做出什么事来?”
“白凤军营被他们二人下迷药一事,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魏子都翻开卷宗的指尖一顿,侧目看我:“当时你不还在燕云明月楼么?”
我心里一“咯噔”,勉力维持住面上镇定:“那、那自然是姜姑姑告诉我的,后来我入营给她打下手,她提点过我小心此事。”
“是么……”他别有深意地看着我,眼神中带着研判。
“哦对了,我知道把钥匙藏哪里了,”
我不愿她再深究此事,连忙转移话题:“我将它和长命锁挂一起。”
“长命锁?”
他不置可否地扬起一侧剑眉,我已从衣领里拿出柳霜雪的长命锁,一面把钥匙挂上去,一面道:“这般长命锁一定会保佑我一切顺利的。”
这也是柳霜雪留给我的东西之一。
那个一身清贫又中毒而死的少女实在过于凄惨,所以所在她的妆奁匣中看到这一把长命锁时,我便佩戴起来,时刻提醒自己一定要为她实现心愿、为她报仇雪恨!
魏子都看着红线串起的银色长命锁:“不过是个寻常样式,何必把话说得这么满?”
是啊,这个长命锁样式简单,不是黄金打造,没有繁复的雕花,没有珠玉宝石镶嵌,恐怕也没有去寺庙里供奉过,和我年幼时佩戴的一点都不一样。
就算是那样,这长命锁也是柳霜雪最珍视的东西。
我握紧长命锁,抬眼缓声道:“我自幼父母双亡,这是他们留给我的唯一念想,既然我不能承欢膝下,就把他们记在心中也是好的。”
即便我暂时不能为柳霜雪报仇、不能回去和母后团聚,就算远远记挂,那也是好的。
他眼睫微动,墨色眼眸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被牵动了一下,转而看向长命锁:“四月十四?你的生辰也是这一日?”
“是啊,也是四月十四,”
我垂眸一瞥,微微一笑:“和长公主殿下一模一样,真是巧了。”
“本王记下了。”
没过多久,马车在甜水巷停下,我和魏子都下了车,各自转身,步向各自住处。
走出几步,我又回头喊住他:“魏王爷。”
他脚步在门槛前一顿,回眸向我:“何事?”
“王爷可愿赌一赌,宋璟和柳纤纤一定会出手?”
我一手按住衣襟下的挂坠,试探着道:“妾身有一计,可将他们一网打尽。”
其实我赌得不是觊觎折柳剑的宋、柳二人,我赌得是魏子都不喜欢坐以待毙,就如同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