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好又回答了一遍,完了才意识到她说的是平海话,虽然不太正宗。
“咱也在平海呆过十来年。”
她颧骨略高,眉毛细长,鼻子小巧挺立如姐妹俩,银色耳坠在残阳和浅笑中闪闪发光。
值得一提的是,陈瑶她妈开一辆奥迪A6,临走的最后一句话是:走了。
沉香湖最有名的还是湖畔的几个庙,据说可追溯到隋唐时期。
当然,追溯什么的都是扯淡,搪塞的无非是个重建的尴尬。
转了一圈儿,这个楼那个阁的,目测建筑年龄顶多二十来年。
打河神庙出来,我们仨便踏上了归途。
没办法,杨刚来电话说四点半还有个三人篮球赛誓师大会,“想拿奖金就别错过”。
就这么个玩意儿搞的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原本我们打算绕过湖东,沿大堤从北面出去,不想生生被一堆建筑材料挡住了去路。
透过绿荫,屎黄色的塔吊和灰蒙蒙的防护网像是倒插在蓝天上,清晰得令人目颤。
“忒没素质。”
陈若男说。
我和陈瑶表示赞同,但要想打此过,光有素质可不成,你得下车步行。
于是在钢管水泥和白灰砂石中,我们跋涉了百十来米。
陈若男问这建的是啥,我说女厕所,她不信:“哪有这么大的女厕所?”
陈瑶白我一眼:“肯定是什么酒店了。”
非常遗憾,还真让她给蒙对了。
历经重重艰难险阻,在蓝色围栏旁,我们看到了巨大的钢架标识:假得离谱的电脑概念图和土得掉渣的侧翻3D字体。
即便被雨水冲得发白,那几个字还是针一样刺目——宏达大酒店。
“这也有宏达啊。”我忍不住回头望了眼正拔地而起的建筑。天真的很蓝,没有一缕云。
“宏达咋了,子午路不就有一个?我可没少去。”陈若男皱着小鼻子,颇为不屑。
“哥还没去过呢。”我笑了笑,看看妹妹,又瞧瞧姐姐。
“走吧,”陈瑶蹬上车,“一个破酒店有啥好说的。”
她说的对。
到学校已四点出头,陈氏姐妹回家,我直奔宿舍换衣服。
呆逼们早等得不耐烦,见我回来,自然免不了一通肮脏下流的调侃。
等赶到东操场,乌泱泱的青年才俊们已把护栏外的树荫掠得一丝不剩,真让人不知说点什么好。
令人惊讶而又理所当然地,艺术学院的几位仁兄也在。
十五号难得地冲我点了点头,我也只好冲他点了点头。
李俊奇乐呵呵的,似是说了句什么,但周围叽叽喳喳,我也没听清。
操着港台腔的赛事负责人近五点才到,在此之前我们已在俩体育老师要求下列队站了十来分钟。
在大家的抗议下,胖子下令先开箱,每人发了一瓶佳得乐。
之后就是漫长的讲话,什么百事体育精神,唧唧歪歪的,我也听不大懂。
一瓶水下肚,负责人才谈到了正事,他宣布这次比赛共有六十四支参赛队伍,每队四或五人,将划分为八个小组进行积分赛,每组前四名晋级。
复赛自然是淘汰赛,三十二强,十六强,八强,四强……
我仿佛看到一条通天的阶梯,每层都由人民币铺成,而我噔噔噔便麻利地爬到了云端,令人赞叹。
等点完名、抽完签已近五点半,李俊奇喊打球,我也不好推辞。
呆逼们兴奋得像每人裤裆下都爬了个光屁股女人,自然也涌到了球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