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无渡冷笑:“你以为我想?若是喊你家姓,不怕被人发现吗?”
“也是哦!”晏琳琅恍然大悟,眨了眨眼,“你喊我什么事?”
殷无渡面无表情地命令:“蹲下身,低头,靠近我。”
他说话的嗓音很清冷,似冬日里红柿果上一捧雪那般清寒。但语句里的内容,却很引人遐思。
晏琳琅无措,但她深知殷无渡不会做无用的事。
本着对眼前这个阴晴不定的小郎渡的信任,她还是乖乖巧巧地蹲下身子,顺从地接近殷无渡。
小姑娘倾过雪白的长颈。
晏琳琅很听话,她把头埋得更深,纤细的颈子暴露于眼前,仿佛诱人磋磨。
发髻间垂落的两条缠枝兰花纹绦子,卷入女孩儿微敞的衣衫后领里,渐渐深入脊骨暗处。
幽幽的桂花香随风拂来。
殷无渡几乎是瞬间想到她献宝似的捧出来的那一块桂花皂子。
她似乎真的很喜欢木樨花。
殷无渡指骨微紧,错开眼去。
他认命似的闭上凤眸,抬手,探向小姑娘的后脑勺。
炙热指腹,堪堪触上细理雪肤的一瞬间,晏琳琅轻轻颤抖。
殷无渡怎么……
她不明白,但很快,那蜻蜓点水的触碰便消失无踪。
晏琳琅的长睫微动,一只张牙舞爪的红蜘蛛出现她的面前。
晏琳琅不解:“这是什么?”
“迷魂蛛。”殷无渡以长指衔着毒蛛,当着她面,夹爆了毒虫。
一时间,汁液四溅。晏琳琅端起香甜的糕点,讨好地奉给殷无渡。
“殿下,你能教我吗?我不在意你如何学会的驯兽术,但我想学一点皮毛,一点就好。”
“好啊。”殷无渡没有接晏琳琅递来的糕,却把话说得极其爽快。
他忽然出声,倒把她吓了一跳。
晏琳琅不由凝望眼前这位单手支着下颚,一脸傲然的小郎渡。
他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果不其然,殷无渡还有后话:“要我帮你,你也该给我一点好处?”
晏琳琅眨眨眼:“殿下想要什么好处呢?十份我亲手蒸的甜糕怎么样?”
她在装疯卖傻。林墨芝从前遭遇了什么,晏琳琅只能从仆婢们私底下的议论中得知一二,但这些流言之中真相难辨,十分之中有一分是真就不错了,更遑论拼凑出,究竟是什么造成了他这样的别扭性子。
心防深重、冷漠多疑,面上温和、背地狠心,瞧着本该是个冷心冷清的黑芝麻馅,却又格外重情护短,会为了手下人报仇。
这样的人,在明晰真相之后,绝不会放任她就此死去,更何况还是为了救他而死。
只要她活着,之前受欺负时林墨芝的冷眼旁观,都会转为对她深深的愧疚,直至交付真心。
晏琳琅忍着痛摸了摸手掌上的细小伤口,已有结痂的迹象,看来她昏迷有几日了。
突闻屋外脚步声自远而近,轻碎且急促,一听便知是绿漪。
“吱呀——”
日头初生,天色已然大亮,绿漪端着汤药刚推门进来,便见晏琳琅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眸子看向自己,顿时惊喜地唤了一声,“阿琅!”
她声音清亮,晨间寂静,瞬间便传到了隔壁屋子,正翻账册的和在侧服侍汇报的另外两人也听见了,动作俱是一顿。
绿漪顾不上其他,快步走了进去,将黑漆漆的汤药放在床边小桌子上,笑着附身,摸了摸晏琳琅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