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只是个做手术的医生,对于这样的家事是没有发言权的,所以也只能闭口不言,眼看着时间就要到了,她就去做手术的准备了。
结果却又发生了一件事情,那个从头到尾,都只活在对话中的儿子忽然出现了。
这儿子二十多岁的年纪,一看就是超生多年后生出来的,前面不定又堕胎了几个女儿,看着瘦巴巴的,皮肤很黑,走路的动作跟螃蟹似的,大摇大摆的直接进来,到了走廊就在喊:“医生呢?我找医生,谁是要给我爸做手术的医生!”
看见顾杳过来,就把她拦住了:“是不是你?我听说是个女医生!”
这人身上传来一股烟酒混合的味道,很浓,熏得人头疼,顾杳就后退了一步:“你父亲叫什么名字?”
“周百千。”
这正是要做手术病人的名字,顾杳就点点头:“我是。”
“你是?”那黑瘦男人听到她这么说,咧开嘴笑了笑,直接用手朝着她的胸前抓去。
顾杳急忙一个闪身,躲过去之后就摆出了防御姿势,这个时候掉头跑,就意味着把背部给了对方,所以并不明智,她根着苏彧也学了挺长时间的拳击了,几个回合之内应该还是能对付的了。
这男人一看没抓着,就猥琐的呵呵笑了一声:“你躲什么呀?医生,我是想找你说点儿事情。”
“什么?”顾杳警惕的盯着他,同时又缓缓的后退几步,偏巧这时走廊上并没有人,她低头拿出手机,刚要打电话,见那男人又趁机在靠近她,只好把手机捏在手心,重新抬头:“有什么事直接说可以吗?”
“你还是女人吗?怎么一点儿都不温柔?扫兴!”那男人沉下脸来,语气变得十分不好:“我就是想告诉你,你走吧,不用给我爸做手术了。”
“为什么?”顾杳一边和他对话,余光往两边扫了扫,可巧张清雅走了过来,她松了口气,喊了一声:“去叫人,有家属闹事。”
张清雅后退了几步,一个转身急忙跑了。
黑瘦男人却不乐意,大声嚷嚷:“什么意思啊,谁闹事儿了?”
顾杳已经听到有人往这边赶了,自然不怕他:“这位先生,你可以明确说说,为什么不让你的父亲做手术呢?”
这男人却已经濒临暴怒的边缘:“我说不许就不许!这么老了,快入土的人了,死就死吧,快别白费钱了。”
这时脚步声越来越近,却是病人的妻子和几个女儿听到消息赶了过来,那白了头发的妇人一见自己的儿子,顿时跑过来叫道:“胜儿,你终于来了,快来病房吧,你爸等着见你呢!”
回应她的却是儿子不耐烦的神情:“见什么见?他都要死了,还见我干嘛,晦气!”
几个姐姐似乎已经习惯了弟弟这个样子,其中一个就说道:“姜胜,你不要这样说爸爸,他还有救!”
“你们几个有病吧?是不是你们挑唆的妈?有钱没地方花!”这男人立刻又冲姐姐发火。
其中一个姐姐红着眼睛,估计这几天精神压力挺大的,有些受不住了,崩溃的哭嚎着过来推搡弟弟:“你怎么那么没良心,爸从小最疼的就是你,家里最穷的时候,买了肉只给你吃,我们连汤都喝不到!”
还没等到近前呢,就被她妈抢先推了一把:“你敢打你弟弟?”
一家人就先乱作一团,互相打了起来。
顾杳在医院工作的久了,各种世态炎凉也见了不少,但看到这样的家庭还是忍不住感叹,这三个女儿生在这种家庭,真的是不幸中的不幸啊。
清了清嗓子,她强行打断了几人的纷争,淡淡的说道:“今天下午就会进行手术,希望你们家庭内部成员之间做好协商,不要打扰医生的工作。”
那女儿就强先说道:“做手术,我们要求做手术,求求你医生,一定要把我爸爸救活!他……”
话还未尽,就被他弟弟恶狠狠的打断:“不做!家里的事儿由我做主,你们女人哪儿有插嘴的份儿!”
那母亲在旁边颤颤巍巍的扶着墙,眼泪又哗啦啦的往下淌:“胜儿,你爸爸还有救啊,怎么说也要……”
他儿子又是一声暴喝,这才说出了目的:“闭嘴,老太婆,他要是不死,我去哪儿继承房产?”
顾杳抱着胳膊看了很长时间的戏,瞧了眼手表,也该到了收场的时候,她就直接说道:“法律上可没有女人不能当家做主的说法,手术同意书已经有家属签字了,所以不能不做,请你们先到外面去争吵好吗?这里是医院,需要绝对的安静。”
直接转身想要走开,身后脚步声传来,她皱着眉头回过头来,那黑瘦男子凶神恶煞的扑了过来:“想做手术?有我在就没门儿,你先把钱退了吧!”
看样子是真的想要闹事儿了,顾杳环顾四周,围观的人挺多,但是一个保安都没有,县城的小医院,对这方面也不是太重视,事情就有些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