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令宜笑道:“我本就是个有福气的,否则怎么会嫁进卫家来呢?这世上还有很多吃不饱穿不暖的人呢,我现在锦衣玉食的,不敢再贪心了。”
卫夫人:“你这样想,倒是心胸开阔得很。最怕的就是那种多思多虑、还闷在心里不说的人,生生把自己怄出病来。”
二人陪她说了一会儿话,又看着她把药喝了,等到大夫来把过了脉,说并无恶化情况之后,她们看上去才放心了些。
病中人要静养,她们又坐了一会儿便走了。
崔令宜坐在床上,无所事事地发呆。
唉……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她身上有月事,本就不大爽利,现在又中了毒,更是一点精神都提不起来。之前总想着,如果有朝一日换回了身子,她定要去找那人好好清算,杀他个片甲不留,现在?现在只能想想咯。说不定等她能跑跳的时候,他人都不在京城了,真叫人恼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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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云章在翰林院度过了平静的一天。没有人察觉这个人中途换了个灵魂,也没有人来打听他家里出了什么事——除了张松。
“感觉你心情不太好。”临下值的时候,张松无心工作,来找他闲聊,正好卫云章当时也不在整理《文宗经注》,而是在廊下吹风,便同他搭了几句话。
“只是在思考人生罢了。”
“哦?怎么突然思考起人生来了?莫非你昨天临时告假,是遇到了什么状况?”
“跟那个无关。”卫云章摇了摇头,“只是近来对夫妻生活有了一点新的感悟。”
张松顿时露出隐晦的笑容,勾住他的肩膀,道:“看来是和弟妹吵架了呀。怎么样,要不要今夜跟我出去喝酒,放放风?我之前看你新婚燕尔,黏夫人黏得那么紧,我就知道早晚要出事。”
卫云章凉飕飕地瞟了他一眼:“哦?怎么知道的?”
“婚姻,是要靠新鲜感保持的。新鲜感懂不懂?成天形影不离,过了最开始的那个阶段,由于彼此的关系太过紧密,很容易就会发生摩擦的。”张松说得头头是道,“所以我建议你和弟妹也给彼此留下一点空间,把彼此当成合作对象,有需要就出现,没需要就她干她的,你干你的,各得其乐。要不然什么叫‘小别胜新婚’呢?距离产生美,小别之后,才能产生新鲜感。”
卫云章:“……”
新鲜感,那可太新鲜了,新鲜得就像是换了个夫人。这么一想,嚯,他还有了两个夫人,一文一武,一动一静,真是坐享齐人之福呢!
“怎么样?上次我说的酒馆,这次跟我去喝一点儿?”张松挑眉。
卫云章抬手,掰开他的脸:“不去。我回家还有别的事。”
“哼,真没意思。”张松悻悻,“我看你能憋到什么时候。”
下值时间到,卫云章上了瑞白的马车,待到驶出去一段距离后,瑞白才挑起帘子,喊了一声:“郎君。”
卫云章靠过去:“怎么,是崔令宜今天有什么事吗?”
“那倒没有,少夫、呃……”
“以前怎么喊现在还是怎么喊,省得说漏嘴。”
“好嘞。少夫人今日很安分,就在屋里休息,哪也没去。下午的时候那些大夫研制出了一种可能的解药,让少夫人喝了,不过没什么变化。病情既没有加重,也没有减轻。”
“那看来解药配方不对。”
“是呢,那些大夫又赶紧去研制新的了。”瑞白道,“郎君你说,是药三分毒,要是一直试不出来,少夫人会不会反而生出别的病来啊?”
卫云章轻哼一声:“她惜命得很,可不会坐以待毙。若是一直配不出解药,她肯定还有后招。”
瑞白“噢”了一声,又道:“郎君,绘月轩的情况也查了。那家店面之前就在,最早能查到的记录是十二年前,是个卖瓷器的店面,后来每隔几年就会转手,先后卖过糕点、布匹、书籍等,老板也都不一样。现在卖文房用具的这家是五年前开的,生意不好不坏,有一些固定客人。老板也住得不远,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一直做生意,周围都有邻里的。”
“五年前……那崔令宜还没来京城。”卫云章思索,“那些固定客人是什么人?”
“还没来得及查那么仔细。”
“得查。那些客人是做什么营生的,人际关系如何,有没有固定住所等,都要查。”
“是。”绘月轩的事情交代得差不多了,瑞白继续道,“郎君,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