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蔚安什么都不太想做。脑子里来来回回都是那个画面。两个画面交错替换。一样的扭曲和尖叫。林蔚安就这么靠着睡着了。他又梦见了于将,梦见那天晚上的事情,画面一转又是于将在监狱的视频,他透过狭小的缝,看见的不是于将,是另一个人,那个人睁着眼睛,目光盯着他,张开的嘴里落下来血水,滴到地板上。林蔚安紧紧捂着嘴巴,背靠着潮湿的木衣柜,浑身蜷缩着。木衣柜生了虫,顷刻爬满了他,啮齿咬碎。林蔚安狠狠打了哆嗦,双手猛地往前一推,目光怔然对上往后踉跄一步的秦弋。他手里还拿着薄的毯子,看来是要盖到林蔚安身上的。&ldo;对不起,蔚安。&rdo;秦弋半蹲下,恳求地看着他。【喝酒】&ldo;你怎么了?&rdo;秦弋轻声问。一开始他以为林蔚安是害怕和愤怒,可是林蔚安现在表现出来的也不全然是,更多的是痛苦。他一伸出手,林蔚安就往后避开,不给他触碰的机会。&ldo;你不想看见我吗?&rdo;林蔚安没点头也没摇头,保持着一个姿势。他什么都没有吃,在秦弋的劝说之下,重新躺回床上。秦弋小心翼翼地坐在床边,好一会儿慢慢也躺下。林蔚安表现出来的反应实在太激烈了,就连于将那天晚上,他都不曾这样。&ldo;秦弋。&rdo;林蔚安忽然开口。秦弋立刻应他:&ldo;啊?&rdo;&ldo;你为什么要这样做?&rdo;这是林蔚安第二次问他为什么了。秦弋闭了闭眼:&ldo;他招惹了你,应该付出代价。&rdo;&ldo;你不是答应我,不会太过分吗?&rdo;林蔚安手肘撑起转身,清亮的眸子直视着他,饱含着数不清的愤怒和失望,&ldo;可是你这样做,真的太过分了。&rdo;&ldo;这就算过分吗?&rdo;秦弋被那种失望的眼神刺得心中一抖,声音陡然拔高,翻身撑在他上方,盯着他,&ldo;你知道我当时在想什么吗?我在想是把他抽了筋留着皮还是砍掉骨头留着筋,把他十根手指砍了……&rdo;林蔚安双手抓着床单,胸前剧烈起伏着,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已经不忍再听下去了:&ldo;秦弋。&rdo;听到这祈求般脆弱的声音,秦弋猛地收住话头,一时的怒意全然消下去了,看着林蔚安发红的眼睛,他心中只有不舍和疼惜,十分后悔自己冲动说出那番话。&ldo;抱歉,蔚安。&rdo;秦弋躺回一边,侧过脸看着他,&ldo;对不起。&rdo;林蔚安争着的眼睛目光涣散,看着天花板,没有聚焦。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梦里是那晚朝他扑过来的于将,转眼又是被凌辱施虐的于将,还有黑暗深处,如急鼓般不停的心跳声,肮脏的笑声,赤裸的身体,下流的……林蔚安脚下一空,猛地蹬腿,一下子醒过来了。秦弋敏感,也很快醒过来,顺手拉开床边的小夜灯。林蔚安坐在床上,脑袋无力地垂着。&ldo;蔚安?&rdo;秦弋坐起来,&ldo;怎么了?做噩梦了?&rdo;他试探性地伸出手,指尖刚碰上林蔚安的胳膊,他身子狠狠一抖,往旁边一侧,险些重心不稳摔下去。秦弋手依旧伸着,林蔚安呼吸有些急促,在安静的室内清晰可闻,气氛沉闷又压抑。&ldo;我在这儿会影响你休息吗?&rdo;秦弋问。他说完又自顾自地掀开被子下床:&ldo;我先搬回去。&rdo;林蔚安下意识开口:&ldo;你的公寓……&rdo;话没有说完他就反应过来了,秦弋的身份早不是他想的那样,怎么可能缺一个住的地方?秦弋收拾了一下,也许不能够称之为收拾,大约是换了一身衣裳,带了一点东西。&ldo;秦弋。&rdo;林蔚安的声音在背后想起。转过去的那一秒钟秦弋心里是有些期待和庆幸的,如果,如果林蔚安愿意他留下来……&ldo;把猫带走吧。&rdo;林蔚安说。秦弋反应的时间短,或者说快得有些不合常理。&ldo;哦。&rdo;他走向角落,把睡梦中的猫拎起来。仍在梦中的猫乍时腾空,还有些不适应,爪子扑腾几下,睁开眼睛,搞不清楚状况。奈何秦弋抓住他的后颈,他动弹不得,任由宰割,愤怒的猫叫没能换来主人的松手,被提着出门去了。过分安静,过分空虚。林蔚安烧了热水,想翻出来一袋泡面的时候才想起来泡面已经被秦弋扔了。冰箱里食材丰盛,有两盘用保鲜膜封住的做好的菜。电饭煲的插头已经被拔了,但是里面犹然温热的饭在告诉他,如果把菜热一热,还能有一顿迟来的不错的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