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赟已在赤火军中好几日,却一直没有见到阿昭的身影,无法将姜念薇托付的东西转交于他。他也在军营中问了不少人,却始终无人知晓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每日天黑没亮,没睡醒就被叫起来操练,练完之后筋疲力尽,吃饱之后倒头就睡,根本无暇顾及其它,而且赤火军比一般军队纪律还要严明,但不知为何。好在段赟平日里就严格要求自己,体质也比一般人要强,很快便从一众步兵中脱颖而出,成为了骑兵。骑兵更是要擅长马上作战,这一点对从小在将门长大的段赟而言,轻而易举。郑长空脚步匆匆,带着几分焦急,踏入主帅营帐,躬身急报:“王爷,情势紧迫,我军粮草储备已告急,仅余七日之量,此等危急,无异于悬于头顶之剑,令人心忧。”他稍作停顿,眉宇间更添一抹忧虑,“更为不妙的是,探子来报,距此不过二十里之遥的穆国敌军,正悄然集结,蠢蠢欲动,其步伐虽缓,却似暗流涌动,直指我军腹地,意图不言而喻。”月光洒落,映照出百里昭沉重的侧脸,他眸光一凛:“粮草乃军队之根本,何以至此境地?那负责押送粮草的援军,莫非遭遇了什么变故,竟迟迟未至?”“我们派去的探子,无一人归来,或许援军真的在路上出了什么意外。”现在百里昭处于两难的境地之中,若是主动出击,就必须速战速决,拖延下去,对赤火军相当不利。穆国敌军显然在伺机而动,寻找一个合适的时机。“长空,即刻传令全军,言我身染重病,难以亲征,此计非为怯战,实为惑敌,让敌人以为我赤火军群龙无首,乱了阵脚,而我们则借此良机,暗中布局,以静制动,待敌露出破绽,一举破之!”他摸了摸胸口的位置,那里还放着姜念薇的绒花。心间涌动的情愫化作低语,在胸膛内轻轻回荡:“三娘,无论前路如何艰险,我誓必穿越重重阻碍,安然归来,只为与你重逢。”这些日子,他一直暗中排查对方的安插在军营中的探子,却没有发现其身影,想必那人隐藏得很深,普通法子是无法找到他的真实身份。唯今之计,唯有装病诱敌。百里昭为求逼真,取出了姜念薇昔日赠予的防身秘药,那是一种能够引人步入浑身乏力的毒。他吞下一粒,随即缓缓躺下,任由药力在体内悄然蔓延,不久他便觉得药效上来了。军中一共有三十名军医,大部分都束手无策,有些知道病症为何,却因为军中药材稀缺,无法制作解毒药。百里昭在病榻之上,虽身躯饱受煎熬,但神智却异常清醒,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些围绕在他周围的军医。军医本是军营中稀缺的人手,受人尊敬,一般人不会怀疑到他们头上,正是如此,百里昭才会想到奸细莫非藏在这些军医之中?他脸色憔悴,好似真的生了一场大病,甚至连抬眼的力气都没有。如此虚弱的样子,正是敌人最好下手的时候。煜王病重的消息立马传遍了整个军营,使得所有士兵都焦灼不安,一旦煜王真的去世,那赤火军必然气势低落,再加上粮草未及时供应,击溃整个军队便将轻而易举。果然,藏在暗处的人已经忍不住了。每日会有人给他送来汤药,百里昭都是假意喝下,实际上是直接倒掉。而这一日送药的军医,目光不时向四周窥探,一旁的侍卫被突如其来的急事匆匆唤走。眼见着周围无人,军医露出了真实面目,“王爷,非是我心狠,只是天命难违,您已油尽灯枯,我这般做,不过是想让您免受更多苦楚,早日超脱这尘世之苦。”言罢,他不再犹豫,手中的药碗微微倾斜,意图强行将汤药灌入百里昭的口中。百里昭心下了然,有气无力的问道:“你为何要如此?”“忠人之事受人之托。”那名军医便要继续将要灌入他的嘴中,百里昭用尽力气将他推倒,同时隐藏在暗处的暗卫也出动,直接将这名军医拿下。百里昭喘息未定,却已迅速从怀中取出一枚小巧的瓷瓶,那是救命的解药,他毫不犹豫一仰首,将其尽数咽下。待药力在体内缓缓化开,他才缓缓抬眼,“你为何要如此?”那名老军医颤抖着抬起头,“无可奉告,王爷,我没有能杀得了你,但……但你们也活不下去了,原本我就是用整个赤火军与你一起陪葬的,此刻,疫病已在军营中蔓延……你也逃不过。”言罢,他仰起头,一脖子撞在了暗卫的剑上,顿时脖间喷出鲜血。百里昭拧紧眉头,问郑长空:“此人到底是何身份?”“禀王爷,此人原是十年前皇后娘娘赐给您的人,后来您便将他调到军营当了军医。”百里昭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皇后?可你不是说过,皇后亦是我的母后?为何要如此对我?”,!郑长空闻言,神色微变,犹豫了片刻,终是缓缓吐露:“殿下,世间之事,往往错综复杂,皇后娘娘,她也是太子的母后。”百里昭闭上双眸,理解了这话中的含义。人总是会有偏心的,养猫养狗亦是如此,何况是人,那所谓的母后应该是更喜欢太子。他记忆尚未清晰,其它的秘密他也不得而知,但他还记着这位老军医临死之前说的话,疫病会在军中蔓延。他深吸一口气,即刻传令全军,凡有咳嗽、胸闷、发热之状者,无论身份,一律隔离治疗,不得有误!”话音未落,营帐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片刻的宁静,一名探子风尘仆仆,神色凝重地闯入,单膝跪地,急切说道:“禀报王爷,敌寇已逼近依兰关,仅余五里之遥!”此言一出,营帐内气氛骤然紧张,但百里昭却未显丝毫慌乱“来人,将我的盔甲和面具拿来!”郑长空立刻跪下:“王爷,您方服下那珍贵解药,体内余毒未清,身躯尚显虚弱,此刻出征,恐非明智之举啊!”百里昭感觉喉间一阵腥甜,但此刻已经由不得他做出选择,“若不应战,任由敌寇的铁蹄踏破依兰关的防线,我便是大盛的罪人,即使我只有一口气在,誓死扞卫这片国土,不让分毫!”若是以前的自己,应该也会这样做出选择。段赟终于迎来了他梦寐以求的沙场时刻,他身姿挺拔地跨坐于战马之上,穿越战场的硝烟与尘土,遥遥望见一抹银光闪烁于战阵之前,那无疑是煜王那身标志性的银色铠甲,在日光的照耀下,散发着冷冽而庄严的光辉。随着两军对峙的紧张氛围达到沸点,穆国大军不再如往昔那般谨慎迂回。战鼓擂动,响彻云霄,宣告着激战正式拉开序幕。铁蹄轰鸣,刀剑交鸣,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百里昭高举红缨枪,高喊道:“众位将士们,向前冲!”……两日后,距离此地两个城池外,姜念薇心中蓦地涌起一股莫名的寒意,她不由地抬手轻抚过发间的发钗,眉宇间掠过一抹淡淡的忧虑,“为何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桃枝宽慰道:“或许只是连日奔波,路途劳顿,让小姐的身体略感不适,心生错觉罢了。”“希望只是如此。”连日来赶路,常人早就坚持不住,而他们因为有灵泉水,支撑到了现在。孟怀北昨夜找到她,说明了如今情况,“小姐,你们便在此地客栈稍作停留,等我办完事,便带你们去见二公子。”姜念薇眸光微敛,思绪轻转,这一路奔波,确已让众人疲惫不堪,便同意了他的提议。可如今那种不适的感觉弥漫在心间,让她整个人都不安起来,心绪难平。再加上她发现距离幽州越近,看到的难民越多,像他们这样穿着保暖的人越来越少,路人皆是满脸愁苦,衣衫褴褛。姜念薇分发了一些物资给难民,准备打探着幽州的情况。“这位大爷,要不要吃个馒头?”大爷一看到白馒头,浑浊不堪的双眸立刻亮了起来,颤抖着手接过,几乎是迫不及待地送入口中。她一边继续分发着手中的物资,一边细心地询问起关于幽州的情况。姜念薇看他脚上没有穿鞋,已经冻裂开来,心中涌起一阵酸楚,随即又让桃枝递上几件衣物、鞋袜,“大爷,这些衣物或许能让你暖和些。”大爷眼眶微红,差点跪了下来,乎要跪倒在地,被姜念薇眼疾手快地扶住,“多谢你!好心人,多谢你啊。”姜念薇再次探询:“恕我唐突,你是从何处流落到此?”老者接过衣物,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声音哽咽:“我是从幽州关外逃难至此的。”说到难过的地方,他的泪水已经滑落下来。“可我曾听闻,赤火军战无不胜,又为何让你们离开原本的家园?”老者眼眶微红,声音里满是无奈:"正是赤火军传来了急令,让我们这些百姓速速撤离,一旦城池失守,城内所有人必将陷入水深火热之中,惨遭屠戮,我们离开之时,王爷还带领那群兵马守在依兰关……"姜念薇的耳畔,每一字一句都如同重锤,敲击着她那颗本已紧绷的心弦,让她不禁蹙眉,心绪愈发沉重。大爷老泪纵横:“我也是听旁人说的,据说那本该及时送达的援军粮草,迟迟未能抵达,军中又发生了疫病……赤火军再如何厉害,也抵不过天灾人祸啊。”“多谢大爷告知。”姜念薇站前身来,下定了决心,“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在此等待了,即刻赶往幽州!”姜澜煦点了点头,“如此也好,我给客栈掌柜留个信,这样阿北到这里也能找到我们。”正巧霜霜和宇文隆也赶到了此处,宇文隆觉得奇怪,“明明幽州的战事如此紧张,他们却不着急赶往幽州,反倒故意放慢脚步,实属蹊跷。”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姜念薇自然知道为何,他们是故意拖延时间,等煜王战败之后,穆国军队也在几日的较量中元气大伤,他们再趁机坐收渔翁之利,真是好计策。但是她绝对不会让这群人如愿,“我们现在立刻出发,一刻也不要耽误了。”……东宫之内,烛光摇曳,映照着太子那张因激动而略显扭曲的脸庞。他紧握着手中的密信,指尖微微颤抖,不禁开始疯狂大笑起来。“百里昭,你不是:()抄家流放不用慌,搬空库房囤货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