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氏绕开门口的空桌,故意挑了客人聚堆的位置坐。
小铺子店面不大,总共算起来也就六张桌子,现下三张坐满了人。起早寒凉,这会儿大家伙一人捧着一碗热腾腾地扁食,吃的正热火朝天。
坐在他们身前的刁氏一手抱着食盒,另一只手抬起掖好掉落的华发,也不知怎么,心里那股紧张劲儿就是消不下去。
没一会儿,老板端着碗扁食进门,笑盈盈地朝她走来了。
扁食就是白水煮的,碗面飘着几片翠绿的香葱,因为是素馅的吃食,碗边一圈也没挂什么油腥。
“您的这碗,五文。”
老板将布巾往肩侧一甩,冲刁氏笑着点点头。
昨晚褚朝云是有跟刁氏商量过鱼丸的定价的,妇人思量片刻,取出银钱递去后,问道:“素的五文,那带肉的是多少钱一碗?”
她从前过来买,就只要一份素馅扁食,因为带肉的肯定要贵些,刁氏总不可能花上一个月的月例来解馋,所以也没问过价。
可眼下还惦记着那些鱼丸,她必定得留心些。
老板往门外瞧去,见这会儿没什么客了,也不忙着走,态度依旧和善道:“带肉的是八文,放的是猪肉。”
老板解释的细致,刁氏也懂其中的道理。
大祁朝羊肉珍贵无比,牛肉次之,猪肉最次。而这不过是蕤河上的一间普通面食铺子,对方自然用不起牛肉和羊肉。
刁氏“嗯”过一声,低头打开食盒,将放在盘中的鱼丸夹出一颗,想了想,又多夹一颗出来放入碗中,而后重新盖上盖子,也学着院子里那姑娘的样子,用木勺在汤水中搅和几下。
毕竟是要卖的,她舍不得吃太多。
老板见状有些哭笑不得,但没说什么,只是眼中多了几分笑意。
可不过片刻,老板就笑不出来了。
他常年做扁食来卖,素馅扁食的味道不用尝也烂熟于心,可这刁氏随便加了点“料”,那份扁食就像变戏法似的,闻着竟是比从前香上数倍。
老板用的馅料就是寻常的萝卜和豆腐,如今汤里多了那白胖的小团子,结合出来的鱼蔬味儿里,还飘出些猪油的香气。
惊奇之下,老板就那么发愣的看着刁氏吃掉一颗鱼丸,随即,还止不住的咽了下口水。
而这一举动,不仅看傻了店老板,就连身后闻到香味的客人们,也三言五语的询问起来。
“什么馅儿的扁食啊,怎么这么香?”
“诶,怎么好像还有鱼肉的味道?”
几名客人越说越好奇,刁氏便趁机抬头看向老板,目光里颇有“你要不买,我就卖给他们了”的意思。
老板皱皱眉,复又松开,见客人们说话间已经站起身,似是想要探头往刁氏碗里瞧,他也顾不上规矩不规矩了,情急之下拉起刁氏就往门外走。
看到刁氏不忘把食盒也拎出来,老板才尴尬道:“刁娘子,您刚刚吃的那个……鱼丸,可否给我尝一尝?您也知道我这是小本生意,实在出不得丁点差错,若是合口味,我立刻全部买下!”
褚朝云说过可以试吃,刁氏便痛快的答应了。
灶台就被安在铺子门前,此刻大铁锅里还剩些面汤,柴火尚未烧完,面汤“咕嘟咕嘟”冒着热乎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