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您这眼睛那么不方便,家人怎么不跟着一起来?”
老婆婆叹一口气,“我家那几个小孩,没人管我,我听邻居说京北大学医院今天搞义诊,就自己来了。”
她摇摇头,无奈道:“我一个老婆子,可怜哦。”
闻言,岑眠沉默,一时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这时,旁边终于空闲下来的导诊护士者注意到了她们,走上前来问:“老太太是要看眼科吗?”
岑眠点点头,“对,但我找了一圈,好像没看到。”
导诊护士微笑说:“眼科义诊不在门诊大厅,在健康中心一楼。”
眼科在诊疗之前需要进行眼部基础检查,所以义诊也是单独安排在了方便做检查的地方。
“老太太您的眼睛是什么问题?”导诊护士问。
老婆婆絮絮叨叨说:“哎呀,我也不清楚,反正就是一天比一天看不清了,我邻居跟我说,可能是糖尿病引起的,我糖尿病好几十年了,血糖一直控制不好。”
导诊护士听完她的自述,想了想说:“那您一会儿去了健康中心,直接排程医生的号吧,他擅长看这个。”
似乎怕老太太记不住,导诊护士转头对岑眠说:“找程珩一,程医生,记住了没?”
“……”岑眠扯了扯嘴角,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她倒不是怕遇上程珩一尴尬,而是怕自己忍不住给他一脚,踢到他真的不行-
岑眠虽然不想去健康中心,但也不放心让老婆婆自己一个人折腾。
健康中心和门诊大厅不在一栋楼里,中间的路线弯弯绕绕,老婆婆眼睛不好,指不定不小心就要摔一跤。
岑眠陪老婆婆去健康中心的路上,老婆婆紧紧攥住她的手,一个劲儿的谢她。
“姑娘,你真是好心啊,我儿子都没你有耐心。”
岑眠对老婆婆的家人没什么好印象,知道老人眼睛不好,还不管不顾。
到了健康中心,里面的人比门诊大厅的少了些,但每一位医生对面排起的长队,一点不比门诊大厅的短。
因为就只有眼科的义诊,岑眠一下就找到了被人群簇拥着的程珩一。
程珩一穿着白大褂,斯文儒雅,坐在人群里,比许多站着的患者家属低了半身,但他的腰背挺拔,周身的气场并没有因这低了的半身而敛去半分。
大厅里喧嚷吵闹。
他微微侧耳,认真听患者讲述病症,薄唇轻轻抿着,似乎是在思考,判断病情,显得耐心极佳,温润谦和,有一种无形的亲近感,使每一位患者都想跟他多说几句。
程珩一手里拿着一支银色钢笔,偶尔低头,在病历本里写下几行字。
不用岑眠去看,就知道那字一定是苍劲有力,行云流水的。
她远远盯着那一支钢笔,眯了眯眼睛。
程珩一向来喜欢用钢笔写字,很少用水笔和圆珠笔。
岑眠想起自己以前也送过他一支钢笔,似乎也是银色,不知道是否还是同一支。
不过很快她便自嘲地摇摇头,谁会一支钢笔用十年呢。
眼科的医生面前都排了两条队伍,一条是初诊,问诊后医生会给患者开具检查单,进行眼部基础的检查后,再排第二条队伍,进行复诊。
医生则两边队伍交替看诊,初诊两位,复诊两位。
岑眠不想和程珩一碰上,但又不忍丢下老婆婆,让她一个人排队做检查,她纠结了片刻,还是决定陪着老婆婆。
大不了不搭理他就是了。
排队的过程很漫长,岑眠偶尔越过前面排队患者的身影,可以看见程珩一工作的样子。
他微微低头,黑发落于额前,睫似鸦羽,光是一个若隐若现的侧脸,在人群里瞩目得像是皎洁月光。
岑眠盯着他,不知道为什么,越看越来气,最后索性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