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岑眠眼睫颤了颤,低下头,不敢去看讲台上的程珩一。
她咬住嘴唇,没想到真的因为她的一句玩笑话,影响了他的人生。
真是……
压力太大了啊。
岑眠的最后两节语文课,反响很好,下了课,学生们没有像往常一样,铃声一响,就往食堂跑,而是留在教室,你一言我一语地问问题。
一直拖到了刘校长在食堂里发现学生都不在,到教室里来催。
刘校长扫一眼讲台上的笔记本电脑和投影设备,他以前上城里去学习,知道城里有条件的学校,老师上课都用PPT讲课,很少用板书。
刘校长看见程珩一在帮岑眠收拾器材,招呼道:“哟,程医生,来接岑眠下班啊。”
刘校长是邻村人,工作在白溪塘,不似村里其他人与程珩一那般亲近,同唤其他医疗队的医生一样,并不叫他名字,但刘校长也是知道岑眠借住在程珩一家的。
“……”岑眠面色一滞,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刘校长这话说的耐人寻味。
程珩一正在收笔记本电脑的电源线,轻笑,“嗯”了一声
刘校长见他们要离开,还有些不舍,对着岑眠感慨:“哎呦,总算这个学期要过去了,这段时间,真是麻烦你了啊。”
岑眠连忙摆手:“没事没事,我也没做什么。”
“哪有,做的可多了,你平时很少在食堂吃饭不知道,孩子们都很喜欢你,吃饭的时候也总是聊起你。”
岑眠代课没有多久,倒是没想到原来学生背后还会提起她。
她玩笑说:“聊我好还是坏?”
刘校长:“当然是好呀,还有人说想要你一直给他们当语文老师呢。”
岑眠自觉她不是一个专业的语文老师,临时代课,教肯定是教不好的,却能得到学生的信任,受宠若惊。
她的目光和程珩一的不期而遇。
程珩一看着她,眉眼里有很淡的笑意。
岑眠觉得脸颊有点发烫,别过了脸。
“对了。”刘校长想起什么,“你下午是不是就没课了,林皓的暑假作业能帮忙带一下给他吗?”
岑眠点点头:“好。”
走到白溪塘学校门口时,岑眠回过头,望着学校破旧的大门,看了许久。
程珩一走出几米远,发现她没跟上,停下脚步,“怎么了?”
岑眠收回目光,摇摇头,跟了上去。
林皓家在白溪塘中心的位置。
林皓的爸爸是村医,在村子里开了一间小诊所,诊所就开在自己房子的一楼。
村里人有什么感冒发烧的小毛病,都习惯了来诊所看。
岑眠跟着程珩一到了林皓家,远远看见一个白底红字的牌匾,写着林氏诊所。牌匾用了多年,其中“林”字掉了半个木。
诊所的光线昏暗,中午不是忙的时候,没有人。
他们还没走进,就听见了诊所里面传来男人的怒骂声。
“鬼崽子!刚才老梁付的药费,是不是你偷走了?”
“老子没拿!”林皓大声说,在男人粗犷的音色衬托下,稍显稚嫩。
“你他妈跟谁叫老子?”林父气急,抄起旁边的苕帚,朝他抽过去,“没拿你攥着手干什么?”
林皓躲闪不及,肩膀被苕帚打到,他瞪着眼睛,从药柜上抢走一盒药,撒腿跑出了家。
岑眠和他打了个照面,还没来得及叫他,一阵风过,林皓已经跑没了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