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眠忘了自己是怎么哭着哭着睡着了的,醒来的时候,发现她睡在程珩一的房间里,她的房间被子还是潮的,昨夜淋过雨,没有太阳,干不了。
外面的天色全然黑了,雨也停了。
岑眠摸到床边的手机,打开一看,已经晚上十点了。
她的肚子发出一声咕咕叫,没想到睡了那么久。
岑眠掀开被子,走出房间,院子里还亮着灯。
空气里散发出潮湿而清爽的雨后味道,灯光向外四射时,被水汽氤氲得朦胧不清。
下楼时,岑眠看见程珩一坐在屋檐下,穿着随意,手里捧着一个搪瓷茶缸,他的目光凝着院子里的紫阳花,不知在想些什么,眸色沉沉。
察觉到楼上的动静,程珩一才回过神,朝她望来。
四目相对。
岑眠觉得有些尴尬,白天的时候光顾着发泄情绪,哭的难看。
她吸了吸鼻子,别过脸,躲开了他的视线。
程珩一将茶缸放到矮桌上,像是无事发生,并不提及白天的事情,他站起来问:“饿了吧,想吃些什么?”
岑眠见他不提,松一口气,下楼时最后两级台阶是跳下来的。
“有什么吃?”她问,嗓音里还携了些哑。
“下午沈二送了些肉来,挺新鲜,我拿来包了馄饨,吃不吃?”
“吃。”
程珩一转身去了厨房。
岑眠坐在程珩一刚刚坐过的竹椅上,椅面还有他留下的温度。
雨是傍晚时停的,院子里的地还没干,雨水和夜晚带走了夏日里的燥热。
矮桌上的陶瓷茶缸冒着热气,深绿色的茶叶在茶水里上下沉浮,时间仿佛在这一瞬慢了下来。
煮馄饨不需要太久,没几分钟,程珩一便端着一碗馄饨出来。
像是料到岑眠晚上会饿醒,吃饭的桌子还没收起来,岑眠坐上了桌,她已经习惯了那窄窄的长凳,每次自觉坐在中间。
空气里散发出一股香油混合青葱的香味,煮馄饨的汤放了昨日剩下的鸡汤。
岑眠饿得不行,呼呼吹着勺子里的馄饨,迫不及待要吃。
南方的馄饨不像北方的馄饨馅儿大皮厚,馄饨的皮是薄薄清透的,里面是纯肉馅,小小一团肉,肉质紧实弹牙,但包裹住了所有的鲜美,在口腔里蔓延开来。
程珩一看她吃了第一口,问道:“好吃吗?”
好吃的不得了。
岑眠埋头吃下一颗馄饨,嘟囔说:“还行。”
见她吃得习惯,程珩一便没再管她,回厨房收拾去了。
等他收拾完厨房,岑眠的馄饨也吃完了,她捧着青瓷碗喝汤,碗把她整个脸都埋了进去。
热气蒸腾,她的脸上沾了湿湿水汽,两颊泛起淡淡的红,嘴唇也是鲜艳的,比起下午哭成那样,还是现在这样高高兴兴的好,程珩一心想。
岑眠把汤喝得一滴不剩,最后舔了舔唇瓣,才想起来,狂犬疫苗还没打。
“今天不用去打针了吗?”她问。
程珩一端起她吃得干干净净的汤碗,去到压水井边,“时间太晚了,晚上医院防疫科不值班,明天早上再去,你记得早点起。”
岑眠这个人,哭完以后就忘性大,这会儿已经忘记了自己白天才刚跟程珩一说过狠话,以后要再也不和他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