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檀轻垂着下头,眼中闪过一丝不可捕捉的失落之色,转而笑道:“那王妃便早些安歇罢。”宗生左瞧右探的,只见他家王爷跛着出来了,忙上前去扶着,关心道:“王爷,这是怎么了?”“被一野猫惊着了,崴了一只脚,无甚大碍。”朱允檀摆了摆手道。宗生着实有些迷惑了,自家王爷向来行事是稳当的,只今日偏生奇怪。放着好好的正门不进,却翻起墙来,竟还能被一只猫儿给惊着了。可却是不敢问的,只不作声,将他扶进了轿子内。回了府,朱允檀便又让宗生将那匣子寻了出来,取出那只小小的银镯同那方帕子,瞧着出了神。“王爷……”宗生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抿嘴露出了宠溺的笑意,将银镯与帕子重新放回了盒内,置于宗生手中。宗生很快明了了王爷的心思,欣喜的问着:“或许……是时候将此物交给邵小姐了?”朱允檀翻起了扣在桌上的茶杯,稳稳的斟着茶,抿了一口后才淡淡的道:“这事儿,你总是能办好的罢。”“自然自然,奴才定会将这些年来殿下如何思念邵小姐,如何用这信物来一解相思之情,如何——”宗生正说在兴头上,被朱允檀的一个眼神硬生生的给止住了。“王兄,母后如何了?”朱允檀从慈元殿中出来,正碰上了朱允枢。好容易抚慰住了母后,心下已觉疲惫不已,只淡淡了回道:“还好。”朱允枢继续道:“你就认定凝儿是真没了?”朱允檀忽的抬起了眸子对上了他的眼睛,开口道:“这是何意?”“那法兴寺乃皇家寺庙,并无外人,怎的会离奇便走水了,还偏生烧到了凝儿的住处。”朱允枢语气紧逼道。朱允檀瞬时凝住了眉,“太子殿下,有些话非可信口说出的。”朱允枢知他是有些不悦了,便不再强逼,转道:“是我鲁莽了。”“你有此心亦是好事,只此事关凝儿我定然不是糊涂了事的。”他又淡淡的道。听他已说至此,朱允枢自是再难发问,自己亦绝不可强行插手此事的,便只轻声道:“是我多虑了,”说罢拱手道:“我便先进去瞧瞧母后罢。”朱允檀往前了一步拦住了他的去路,“方才我疏导半日她才好了些,你现下去了免不得又触及些伤心之事,还是改日罢了。”听朱允檀如此说,他亦只能作罢,行了礼便退下了。朱允檀瞧着他离去的身影,蹙起了眉,他这个弟弟好似与往日不同了,却又是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同。便只转回去对慈元殿的秦嬷嬷嘱咐道:“近日若是太子来,都寻个由头推掉便是。”邺朝公主只要将要出嫁时,才会赐予封号。朱允凝是为国祈福为献身的,虽未有婚姻,但皇上特予她嘉兴公主的封号,并赐庆都为封地,并令朱允檀将以长公主礼制将她下葬。“静妃娘娘到——”静妃在侍女的搀扶下款款进了慈元殿。皇后头戴抹额,斜躺在贵妃榻上,撑着提起些精神来,笑道:“你怎的来了?快赐座。”静妃走近又欲行礼,秦嬷嬷忙上前扶住了她,“娘娘您已有身孕,可免礼了。”她轻拨开了秦嬷嬷的道,仍扶着身后的丫头,缓缓欠下身子来,“妾身不敢僭越。”礼罢坐在了一旁的紫檀扶手椅上,转对端着托盘的丫鬟柔声道:“呈上来罢,”又对皇后道:“妾身知娘娘近日精神不爽,无甚食欲,皇后娘娘母仪天下,身子尊贵。万不能受损伤的,妾身特令膳房做来了一碗果茶,给娘娘润肺开胃的。”秦嬷嬷接过了托盘,只递给了一侧的侍女,“快拿去热一热好给娘娘用。”皇后淡淡笑着:“你瞧她,总是有这许多的繁琐过程。”静妃回道:“秦嬷嬷向来便体贴入微,能得如此忠仆,尽是皇后娘娘教导有方。”皇后微微颔首,“本宫近日忧思过虑,便未有空好好嘱咐着你,怀着身孕何苦再来这一遭,也是不吉利的。”“娘娘这是哪里的话,嘉兴公主为国祈福,是有功的,何谈不吉利。”皇后扯起嘴角苦笑了笑,静妃向来是乖嘴蜜舌的,说话亦只捡那好听的说,她亦未放在心上。见皇后心绪低沉,她便只再说了几句话话,便携着丫鬟退出了。“都这半晌了,哪怕是现做一碗也该出来了。娘娘,您怀着身孕费这般功夫,还专去看着人熬了出来,皇后娘娘却连瞧都不瞧一眼的。”静妃身后的丫鬟端着空空的托盘喃喃道。“住嘴!”扶着静妃的丫鬟呵斥道。听见她们已走了,皇后才又缓缓躺下身子,问道:“这几日太子那边如何了?”